春意浓浓,淡淡的月光撒在庭中,轻风吹过枝丫,满庭桃花簌簌落下,卷起一路芳菲。
一个阴影从檐下走出,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留下一路带血的脚印。
他倒完全不在意,赤脚走到院子中,任由碎石和沙砾割着他的脚。
眉眼间是不羁,是不在乎。
忽然间他笑了,喉中的苦涩已经咽不下去了。
想他仙手丹青,绘的泱泱山河,绘得佳丽含羞,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竟落得如此下场!
“也是,我半生狂妄,占尽风头,现在也该下位了!”
要他继续在这里受辱,苟延残喘吗?
要他沦为男妓去践踏自己的尊严吗?
确实是个好招数!
以为他会如他们的意吗?
怎么可能!
夜早已深了,也只有那停中的一颗桃花树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树上挂着一盏小灯,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树下,一屁股坐在了树旁,他靠着树闭上了眼。
背上的伤痕被压着,火辣辣地疼,他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拿出一柄匕首,在另一只手腕上一划,他连眼都懒得睁开。
血液喷涌而出,将他袖口的衣袍湿透,又流到了地上。
血腥味在寂静的夜里弥漫,他现在可没空管是否会引来其它人。
他在想,在他活的这快二十年里,有没有辜负过姑娘?自己挣的银两有没有个好去处……
都安排妥当的,那就好,他可以放心了。
对了,师父死了,可惜自己的一手丹青也没传下去,罢了,罢了,反正自己是不会这样屈辱地活下去的,到时候在地府里和他吵架吧!
失血的眩晕向他袭来。
他叹了口气。“桃树啊!我听过一个传说,如果有人愿意用全身鲜血浇灌一颗桃树……那颗桃树开的花就会变成血红色……甚是美丽。”
若真是这样,那他也能留下点什么吧!
死就是这种感觉吗?他好冷,再冷一会儿就死了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桃花一朵朵地变成血红,最后一整颗树的桃花都变成了血红色,微风扬起,空气中的血腥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浓香。
簌簌而下的花瓣肆意地落在他的发间,落到他的脖颈,落在他沾血的白袍上。
丝丝香气钻入他的鼻中,像是在抚慰他,连那彻骨的寒冷都散去了几分。
一双白净的小胖手抓住他的袖袍,摇了摇。
他似是也感觉到了那轻轻的触碰,他是要被黑白无常勾了去?说实话他还没见过鬼呢!他倒是要看看这黑白无常俊不俊,这地府里有没有肤白貌美的美人!
等了一会儿,他怎么还是感觉到冷?这黑白无常是喝酒去了忘了办事吗?
那摇晃倒是一直都没停下,蹭得他背上的伤疼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哥哥!”
耳边传来十分稚嫩的声音。
幻听,黑白无常肯定马上就到了。
“哥哥!”
又幻听。
“哥哥!”
这副身子耳朵不好使,他要去地府换一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