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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不停,盆地中的巨大枯树在雨中仿佛接受洗礼,光秃秃的枝桠在空中晃荡。
一老者满头白发,身着白袍,卷着裤腿,赤脚站在泥泞之中,他手持一只木桶,走向一旁的一条小溪。
那溪流很细,几乎只有一掌之宽,他没有带瓢,用那木桶盛水只怕会盛上很多淤泥,于是老者蹲在溪流边,拿手捧水,一捧一捧往那木桶中倒。
细雨绵绵,枯树的秃枝上挂满了水珠。
老者提着满满一桶水,慢悠悠地倒在枯树的根上。
由此反复。
一直到夕阳西下,天色血红,在一旁撑着伞的蓝衣男子才上前询问。
“天卿师尊,既已有雨,何必浇水?”
老者抬起头,将那木桶放在地上,看上去也是累了,擦了擦额头,笑容慈祥。
“雨是老天爷下的,与我何干?我该浇水,便来浇水。”
男子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可是师尊,这只是徒然。”
老者又笑了笑,指了指那男子的伞。
男子忙将伞遮过去,站在老者身边。
“三柴,徒然便徒然,为师想浇便浇。”
名叫三柴的男子垂着眼,回道:“是。”
“三柴,今日为师想吃羊肉,要不办完了事咱们还去李家铜锅吃涮羊肉。”
三柴面色难看,低头说道:“师尊,那家铜锅并不好吃。”
“为师觉得好吃。”
“师尊,那店如同黑店,实在是再去不得啊。”
“它如何黑店?”
三柴撑着伞,心疼自己的荷包口袋,咬牙回道:“贵!”
“哈哈哈哈。”天卿大笑,他将木桶提在手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谁叫你名叫散财呢。”
三柴暗暗叫苦,却只能紧紧跟着,往竹林上方的山脉走去,他将伞举着撑在师尊头顶,自己却整个儿暴露在雨中,绵绵细雨将他的衣衫打湿,师徒二人不言不语,走上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小山崖。
......
狭窄的密道內,朝汐弓着腰侧着身。
密道那头并无声息,裘老头没有追上来,那个手持长剑的老者也没有追上来。
朝汐紧紧咬着牙关,什么都不敢去想。
穿出密道时,天上又开始下起小雨。
朝汐在竹林中跌跌撞撞地跑,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弯身躲在竹林之中,大口地喘着粗气,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的动静。
湿气太盛,竹林里氤氲着一股雾气,可见度变得很低,朝汐紧紧盯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丝毫不感放松下来,细雨绵绵,朝汐的睫毛挂着细小的水珠,稍一抖动就落了下来。
朝汐俯身藏在竹林乱生的野草之中,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夜色降临。
天色暗了下来,竹林里的雾气却没有散,反而更加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