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被半人高的狗尾巴草遮住的狗洞,幽怨地看着王仲,怎么也没想到,王仲所谓的办法竟是钻狗洞!
“嘿嘿,这法子虽不是最好,但是最快啊,小神仙见谅,见谅!”王仲瞧见我眼神,忙调笑起来。
我叹了一声,还是罢了。转眼瞧见,这是一处花园,内中假山、内湖布置得当,满园的桂花香多了几分曼妙,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菊花,可得“花团锦簇”一词。园子外围则是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这一眼望去,怕是不下十数楼,那凌霄花藤廊子下水粉花瓣一般的妙龄侍女娉婷袅娜,夹杂着几分俏生生的笑声,很是惹眼。
“这沈府当真是个有钱人家,这精致,哪里是天觉寺可比的?”我心里想着。
“哇……小神仙,此地怕不是仙境吧?这都过了中秋,这园子还是春日里一般热闹!啊,你看那些丫鬟,一个个的多水灵!”
“嘘,小声点!”我拽了这家伙一把,他可真是招摇,就差跑过去与那些姑娘谈天说地了。“你知道沈山南的尸体放哪儿了吗?”
“沈山南尸体?”王仲奇怪得看了我一眼,摸了摸下巴,才道:“具体在那儿就不知道了,不过一般人死了都会放在堂屋,方便来往可人祭拜。”
“是吗?那沈家的堂屋在哪儿?”
“这嘛……”王仲想了想:“这会子他们才知道沈山南死了,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咱们看哪儿人多就往哪里去。”
“有道理!”
随后,我们就远远得跟着那些丫鬟,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迷宫也似的廊子。
“小神仙,这些女的真不怎么样,自家大公子死了,还这样嬉嬉笑笑的。”王仲跟随了一路,忍不住吐槽起来。
我笑笑,人情本就是很淡薄的,有了身份的差异就更是如此。
终于又转过一个院子,我早已经迷了路,转头看王仲也差不多了,才听见有喧闹声和哭喊声,以一妇人哭得最是凄惨。
我和王仲找了个尚佳的树后躲着,向堂内看去,正中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子,沈山南的尸体就躺在上面。一个体态丰腴,风韵犹存的妇人趴在沈山南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满面泪痕,花了妆容,也散了发丝,狼狈不堪,真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喏,那就是沈家主母。”王仲用嘴努了努那妇人,与我小声说道:“沈家一门其实人都不错,家主沈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待人接物很是有礼,便是朝堂的达官贵人也不怯懦,在外名声不错,人也厚道,从不苛刻自家工人。这主母操持家业也算尽心尽力,一家大小下来也很是有理有度,虽不说明察秋毫,但也相去不远,对下人、工人管理清晰,赏罚严明,无不称颂。唯一的不好,就是早年怀头胎的时候不甚流产,所以后来对两个儿子是极为溺爱。”王仲似乎对沈家的事情很是熟悉,这会子看情况的当儿,也与我说道起来:“沈家就两位公子,这大公子沈山南你见过,自是翩翩公子,名望不错。小公子沈水北与沈山南为双胞弟兄,只是一胎的原因,从小体弱多病,他娘更娇惯些,所以虽然和沈山南长得一模一样,但脾性就不如沈山南了,四处花天酒地,自有他娘兜着。但沈水北也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虽纨绔,鹿白镇的人倒也不讨厌他,那些酒楼花楼就更喜欢他了,毕竟他父兄赚钱,他只需花钱就可了,嘿嘿。”
“你倒是了解!”我笑了。
王仲也笑了:“那可不么?其实越是大户人家越是藏不住事,沈家但凡出点事,都是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恩。”我应了一声,转头问他:“沈水北与沈山南长得一样?”
“是啊,双胞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王仲点头:“不过沈山南素来稳重端庄,沈水北吊儿郎当,从眼神也好,穿衣打扮也好,都能分辨得出。”
“大哥!大哥!”
正说着,王仲就朝着急急忙忙闯进门的人指了指:“喏,沈水北,是不是一模一样?”
我正在打量那人,果然,无论是身高形体,还是样貌轮廓,都与沈山南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这沈水北着了一件粉紫的衫子,头上戴着珠玉,腰间挂着香囊,形色动作间有些轻浮。的确是与沈山南有云泥之别。
沈水北此时急匆匆赶往堂内,见地上躺着的沈山南,瞪大了眼睛一愣,又见自家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忙上前扶起:“娘,大哥这是怎么了?顺子一大早过来报信,说大哥没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北儿,呜呜呜……”那主母见到小儿子,又闻听这话,当即哭得晕了过去。
“娘!娘!”沈水北喊了两声不见自己母亲转醒,忙对身后急急赶来随从喊道:“愣着做什么?快请郎中啊!”
“爹呢?爹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去传过讯?”
“小公子,报信去了,不过老爷在沂水,快马加鞭也要到晌午才能回来了!”
“晌午?该死!”沈水北骂了一声,等丫鬟将自己母亲扶回房去,看着地上的沈山南,有些哽咽,不过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尸体是谁送回来的?对了,舞缥缈为什么跪在门口?”
“回小公子,大公子的尸体,正是那舞缥缈送来的,说是……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