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分成两班站定在掖门,如今没有鸣鞭鼓乐,只太监喊了一声“入朝”,众人陆续而入,到了上朝的大殿,两排分东西而站,而后垂手低头安静站着一动不敢动。
没等一会,就传来太监尖利的一声报:“皇上驾到!”
杂乱的脚步声在大殿上响起,等皇帝坐好,众臣跪拜,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龙椅上,甩了一下袖子道:“平身!”
皇帝看起来四十多岁,脸颊上有黑褐色的斑点,眼袋松弛,甚是显老,但是也能从如今的五官上看得出,年轻时大概也是一名俊美风流的男子。
太监一甩拂尘喊道:“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兵部尚书从右边走出来,躬身奏道:“启奏陛下,西北兵士的粮饷已经拖欠了三个月,如今就连粮草也将有一月未发放,剩下的已不足将士们一月食用。”
皇帝听了,看不出无喜无怒的唤道:“我记得管户部的是张爱卿吧?出来说说怎么回事吧。”
张阁老忙站出去躬身道:“启奏皇上,粮草户部几日前就已经筹备妥当,已经批下去了,至于粮饷,臣实在无能为力,户部也没钱了。”说完又扬声道:“皇上,臣也有本要奏,臣近日统计账目,得出来的数据臣看了可心惊不已啊,从去年年初至今全国大大小小的天灾总共有三十八处,免赋税的地方占全部土地的十分之三,各地修河道需要银子共二十九处,每处拨银最少一百万两,最多有三百万,赈灾银子更不用提,但是下面上报户到部的钱粮,每年都在降低,如今只是到了三年前的一半。户部实在是吃紧,再这样下去,户部将再无银钱可用。因臣管理户部,所以臣建议再做一次人口登记,土地丈量,从新造册分配。”
不管那个皇帝听说自己国库没银子,都不会太开心。
皇帝脸垮了下来,对着众人数着手指道:“田赋、盐课、关税、杂赋,个个都是大把的钱入账,如今告诉我没有银子了?”
巴掌往龙椅扶手上一拍,竖目喝道:“我堂堂一个大荣国,国库竟然会没有银子?哼,海阁老,海尚书你管理的工部,你来说说你工部的河道年年休修整,为何还年年水灾?那一年一年的银子,就算把那些拿银子扔进河里,也能把水给堵上了。”
一直沉默的海阁老出列道:“回皇上,臣兼任工部尚书也才一个月,目前正在查办苏地决堤的事,就查看所知,那几处堤坝,多处残缺老化,已经将近十年未修了,臣正准备查探详细了再报给皇上。”
皇上听了顺口问道:“上一届工部是谁在管?”刚问完想起来了,上一届工部尚书,在一个月前死在了小妾的床上。
没等人回答继续说道:“那就给我好好查,看看二十九次修整河道,都给我修到哪儿去了!”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张阁老所请……”
“皇上”李尚书突然说道:“如今流民遍地,再加上就要入冬了,蛮子一到冬天就要扰民,实在不是丈量土地的时候。”
皇上听了就转口道:“那就等过了冬再说。”
此时文官队伍就有一个瘦脸的人出来道:“启奏皇上,下官也有事要启奏,这说到粮食,下官接到消息,四来县管辖内,就在几天前出现了祥瑞啊。”
皇帝眼袋抖动了一下,问道:“什么祥瑞?”实在是每年都有祥瑞,最后都是虎头蛇尾,提不起兴趣。
瘦脸的人道:“听说当时流民遍地,天空突然就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谁知狂风过后下的不是雨,而是大米和小麦,整整下了三个时辰,堆在一起,能堆成两座小山。如此情景,臣想来是神仙也见皇上是一代圣明之君,不忍您的子民受苦,才施法相助,这是我大荣的福气啊,皇上。”他最后拍了皇帝一个大马屁。
林大人看了一眼面带红光说话的人一眼,就又地下了头。
只是这消息除了已经知道的张阁老,剩下的人中除了李尚书和个别人以外,都震惊不已,意思各异的大人们面面相窥。
突然文官队伍有一人出列道:“启禀皇上,洪大人纯粹胡言乱语。臣昨天接到四来县的奏报,奏报上说,上万流民已经入了山,还当了匪,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还放出天降粮食之流言,企图引来更多的流民以壮大声势,其心之大,不可忽视,臣请皇上,在匪患未成气候之前,派兵将其清缴,以防后患。”
林大老爷震惊的抬头和张阁老对望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真没想到四来县的县令能这么狠毒,那可是上万百姓啊,就这么以民冲匪了,还要将其全部杀掉。
皇帝皱着眉有些犹豫不决。
李尚书站在原地,叹口气道:“我也接到下面递上来的消息,说有多处流民都当了贼寇,遇到人说杀就杀,说抢就抢,真是无恶不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