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憩醒转后,灌了一气晾好的荷叶丝茶。韫姜又命顾诚去太医署请和如命前来按脉请安。顾诚前脚刚出,簪桃后脚就迎了上来。
“娘娘,内侍省送了彤史来了。”簪桃含笑递来彤史给韫姜过目。
取来略翻了一番,大抵不过半壁白纸皆划给了恪贵妃与谢婕妤,宛陵因受了惊徽予着意安抚故也召了多次,林初不过一回之数,全容华倒占了些地。韫姜因大病方好,徽予故此也不提侍寝之事,倒是闲时会来相陪。
“这彤史也好没意思,不过就是这样几个人费些笔墨。”韫姜哂笑着丢开彤史,换着取过折扇来兀自扇着。簪桃明眸善睐:“若是娘娘玉体安康,可不是笔墨都在娘娘身上了?”
韫姜对此语不置可否,轻轻哂笑:“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恩宠过盛,可不是好事。”顿顿,韫姜“啪”一下合上了玉骨富春纺绸扇,问,“你知道后宫的妃嫔最爱什么茶么?”
簪桃赧颜:“这个奴婢不知,后宫主子各有所好,哪里有最喜之说呢?譬如罢,主子您就最喜欢华顶云雾,可肃主子与和主子就更偏爱漳平水仙和玫瑰花茶。”
韫姜又缓缓展开折扇,鼻尖萦绕折扇上送来的幽香:“错了,后妃最爱的是恩施玉露茶。”
“什么?”簪桃一时惑然,忽而又解其隐意,“原来如此!娘娘心思缜密思虑周全,知晓恩宠非长久之事。”
韫姜颔首,微露出悲伤之色:“诚然本宫相信皇上不会完全冷落本宫,然而这样隆盛的恩宠不变永存,想必也不是件易事。到时,本宫又该如何?宛陵之事显然是有人已然起了动未央宫之意,只因如今苏姐姐、宛陵为我左右,他人除我不利。若想叫本宫永无翻身之时,必定先毁我爪牙。”
簪桃怅然默默,忧心道:“那主子必要当心了。”
韫姜噙笑,仍是如常温和的笑意:“既来之,则安之。本宫本身,便就不能如我所愿平平度日。”
簪桃愁容浮现,看韫姜的笑那么端庄温婉没有一丝瑕疵,可是那里头却不知为何荡漾着刺心无奈的凄凉。
和如命不一会就来,他依礼道了福,又道了得罪,才从箱中取出了丝绢垫在韫姜的腕子上开始把脉。韫姜轻声问道:“和大人,本宫叫你去查的事可有眉目么?”
和如命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回娘娘,公主剩下的药渣近乎全然丢了,余下近几日的都无甚问题,娘娘要查药材中是否有问题,只怕是不能了。”顿顿,“微臣想兴许下的药量很是细微,因此公主病了半月也未见殒命,太医令前去查看药渣时也看不出问题。”
韫姜颔首,温和道:“那便罢了。”和如命按脉罢就收了东西,又道:“娘娘身子还稳,只要按时服药,想必不久便可大好。”
韫姜微笑,也不再多说,又问了些调理之事就差他回去了。
泷儿得令来送和如命,一路上泷儿默默随在和如命身后,偶抬头见他身影颀长,气质出尘。和如命生得白净气质彬彬,眉目精致生得俊美。泷儿不觉看得面浮酡红,羞赧地垂下了头。泷儿年方十五及笄,生得精巧,玉面粉嫩倒也十足可爱。
和如命至了宫门口,转身对泷儿作了揖,道:“谢泷儿姑娘,如今到了。便就止步吧。”
泷儿羞得小脸通红,只敢点点头答应。和如命也不再多说,转身便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