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环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宛如弟兄的子书,救他性命的许方海,他培养的探子千婵,还有妻子的胞妹宝银,以及几个烧火的小兵,寥寥几人。
这大抵是皇帝近年来最落魄的时候,在战事无果的当下,在这个狼狈逼仄的军营密室里,身边仍然跟着他的糟糠之妻,同他一起经历着这场颠覆命运的战役。
文瑾像个积极向上的小太阳,她说:“没关系啦,我都提前备了吃食在密室,够我们十来个人过大半个月有了。那时王莽大将军他们的好消息应该就来了!”
沈子书亦对傅景桁沉声道:“兄长,弟对您的决策有信心。您不必压力太大!敌军已经上钩,追着咱们军马去了境内。只要能够顺利引到漓山,咱们便大功告成。”
“主公,咱们誓死追随您!”千婵说,“如今虽然身处劣势避于一室,但相信很快便会峰回路转,出得室去,得见朝阳!”
“喂,你可是我的姐夫,”宝银亦认真道:“如何这般自我怀疑,我姐姐可是任何时候都很积极向上,不服输的!姐夫不可以拖后腿哦。”
许方海笑道:“君上宽心,老话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是天子,您与娘娘都是有福之人,这区区石室并不是您的终点,而是大展宏图的起点。”
傅景桁被这些人温暖的话鼓励着,心中不由发暖,那种不确定渐渐淡去,他想他并不是被丢弃在冷宫的可怜虫,他有妻子温暖着她,有下属追随着他,他并不孤独,他仍需要为了这些人守护着社稷,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他不再为傅弘殷而守护社稷,而是为了亲人为了百姓守护社稷,这是他的信仰,他仍然是有信仰的人,他沉声道:“吾何其幸运,得尔等信赖,将身家性命托付。吾不胜感激。”
大营院子里,南宫玦的人马逐渐围拢,来势汹汹。
南宫玦手握长矛,目光中有着强烈的野心,他吩咐人道:“给孤王搜!将大营搜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孤搜出来!”
石室内。
帝后诸人坐在石椅上,神色都颇为沉重,外面南宫玦搜大营的动静很大,叮叮咣咣将桌椅板凳踢的乱飞。
搜到中夜,下人来南宫玦身边回禀,“殿下,四下无人,只有避难用的石室被机括落锁,不得进内搜寻,广黎探子及文瑾姑娘人定然藏在石室内!但这石室牢不可摧,咱们一时进不去啊。”
南宫玦眉心一动,“带孤王过去石室!”
“殿下,这边请。”侍卫伸手引路,须臾将人引至大营后方的石室门前。
南宫玦走到石室跟前,将耳朵贴在石门上听了听,内里并无人作声,想必是内里有意熄声。
南宫玦敲了敲石室门:“文瑾,孤可以感觉到你就在石门内和孤一墙之隔。你必然不想见孤,但你避无可避。你进了这石室便是绝路。因为孤在出口,堵了你逃生的路。”
文瑾听见他的嗓音便忍不住愤怒到两手做颤。
傅景桁拍了拍文瑾的手背,他冷着面庞踱步至石门后,他不声不响的立在门后,是以南宫玦并不知晓同他一墙之隔的不是文瑾,而是文瑾的丈夫傅景桁。
傅景桁面无表情的立在石门后南宫玦立的那个位置,和南宫玦一墙之隔对面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瑾将手紧紧攥住,十分痛恨南宫玦对她以及她的故土做的一切,听见南宫玦的嗓音,她便想起脖子里拴项圈的耻辱,以及打胎药的苦涩。
南宫玦说完,许久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石室内一片死寂,他笑道:“文瑾,傅景桁已经崩逝,广黎国新君才四岁,孤的军马已经杀进你的故土,你们广黎的三位名将,吴信、宋诚、王莽,像孙子一样往窝里逃窜,被孤的人紧追不放,你们的大将军已经末路穷途!眼下,你以为被一有些手段的广黎探子救下,便高枕无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