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盛町处处银装素裹。
寒假从十二月底开始放,富江不是能在屋里闲太久的性子,新年初就准备去神社看热闹。
深蓝色和服映衬少女雪白的肌肤,一侧宽大振袖绘着繁花似锦,她笑得比廊下落了雪的红色山茶还明艳,同屋里的少年道:
“新年第一天不是要去神社参拜吗?”
在内室着和服的黑发少年在看一册古籍,黑袴外衣下同样是深蓝色的襦袢,映衬那流云般的凤眸。
他静静翻过一页书,“神社是我的,我不参拜。”
好拽。
富江捏紧了手里的桧扇,借着扇面遮挡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走,又想起什么,“刷拉”一拢扇叶,朝他伸手道,“新年快乐,云雀学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什么?”
坐在风雪腊梅屏风下看书的男生此刻总算抬头来看她,半晌后倏然勾唇,“前辈和长辈的区别,需要我给你讲讲吗?”
一言以蔽之。
他不给她当爹,也不给她发压岁钱。
富江攥着扇子,黑眸里燃起几分怒意,本来想踢一脚雪堆解气,低头看到穿的是鞋袜与木屐,又看了看草丛里厚厚的雪堆,片刻后,她俯身抓了一把雪,朝着屋里用力丢去。
纷纷扬扬的雪粒在半道就四散,像一捧盐,自云雀恭弥脑袋附近落下。
少年眼也不眨地拿出浮萍拐,在掌心灵活地转了转——
武器将那些雪花都挡了下来。
不过小几上的古籍里却覆了一层细碎的霜色。
同时,不甘心没打中他的富江又丢了两个歪歪扭扭的雪球进来,虽然准头太差一个也没打中他,但因为室内温度稍高,那些雪花很快就融成了地板上一滩又一滩的水。
一手拿武器,一手拎着书在倒雪的少年冷笑地瞥向她,“鹿岛富江。”
他说,“你死定了。”
富江连落在地上的扇子都来不及捡,提着裙摆转身就跑。
……
并盛神社附近。
一个发丝略有些凌乱的黑发少女跌跌撞撞地往人群中跑,语气惊慌失措,“救命,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与朋友和家人相偕着刚从神社里出来的人们都朝她的方向看去,见到她即便在奔逃也丝毫未损的姣好容颜,一时怔住。
而在她的后方,一名同样俊美的黑发少年闲庭信步地出现,姿态游刃有余……假如不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个被捏到嘎吱作响的厚实雪球。
或许该叫雪弹。
因为第一个想替女生劝架的中年男子被那枚雪球正中额头后,仰面躺在了路边,一动不动。
想劝架的和想看热闹的都呆住了。
少年俯身又抓了一团雪,随意捏了捏雪球,这次没有凝实,看了眼使劲往人群里躲的女生,笑意盎然地提醒:
“群聚会被咬杀得更惨哦。”
与话音一起落下的,是他手里丢出去的雪球。
啪。
正中富江肩膀。
她脚下木屐踩在了地砖坎坷处,被精准打中之后,摔倒在地上,虽然不疼,却气得双眸都像要喷火,超大声地回头骂他:“云雀恭弥——”
“没礼貌。”
回答她的是对方丢过来的一团雪。
砸在她额头上。
散开的雪花簌簌落下,从微红的额头落下时,将她的眉毛、睫毛都染上一层银色,寒意浸润面上肌肤,冻得她抖了一下。
她像是传说里的雪女。
附近有不少男人都挪不开视线,最近的那个甚至放弃了牵住妻子的手,改而朝她伸过去,“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都快被他砸死了你没看见吗!”
富江恶狠狠地抬眸瞪去,明明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她却理直气壮地命令着,“你要是想帮我,就过去阻止他啊!”
不多时。
云雀恭弥看着被女生三言两语煽动着朝他聚来的路人,眼中笑意更深,他忽然捏紧了手里这团雪球,纤细手掌蕴藏可怕力量,饶有兴致地颔首:
“打雪仗果然还是需要一些更有意思的、会反抗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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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前以一敌数十,单方面开启打雪仗的少年用几个雪球就将路人们全打倒,当他们东倒西歪落在神社门前时,有更凶恶的、同样来参拜神社的混混们一拥而上。
云雀恭弥扬了下眉头,来者不拒——
他到后面甚至懒得捏雪,直接将其中一个人当成雪球,朝着其他人丢过去,横扫千军。
等到山脚下只剩下他一人时,他便兴味盎然地看向坐在鸟居后台阶上的少女,在使唤其他人去打架的这点时间里,她甚至重新整理好了衣着,这会儿格外嫌弃地看着那满地昏迷不醒的家伙。
“继续。”少年对她扬了扬下巴。
“不要。”
富江斩钉截铁地拒绝,“跑不动了,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