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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破产法案

北宋大法官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三章破产法案在张斐未来解释前,那个判例只是说皇庭有权让官府赔偿,而在当下,就足以引发极大的争议,得亏河中府财政非常漂亮,否则的话,张斐都无法获得这个解释权,直接就被炒鱿鱼了。

然而,解释之后,官员们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无底洞,还来了一个债务重组,其实这个债务重组,就是破产法案的包装。

本质就是破产,只不过张斐也不敢这么说,他在写债务官司判例,就写成债务重组,但那只是针对百姓,不曾想,还适用于官府。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家伙!

赔偿还不够,还得来个债务重组,要知道是这结果,估计也就没争议了。

想当年范仲淹一句精简官吏,就被官员们骂得怀疑人生,直接被赶出中央。

那可是范仲淹啊!

无论是地位,还是名望,都不是张斐能比的。

然而,张斐却比范仲淹更狠,这说着好似直接要将官府都给废除。

颠覆!

这真的是颠覆这些官员们对于官府的一贯认知。

对百姓这么干,那是可以的,但你对官府这么干,你咋不上天啊!

根据当下对于官府经济的理解,官府要是实在没钱,且非因贪污受贿所至,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百姓增税,即便是司马光、包拯他们,也会赞成的,苦谁也不能苦官府啊。

官府要没了,天下就没了。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

所以,饶是王安石、司马光现在都是满头大汗,因为他们只知道,张斐是冲着裁官去的,但他们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然而,张斐这一番话,可比单纯的裁官,还要恐怖,直接将根给挖了,官府都没了,官员自然就没了。

他们两个都尚且如此,底下的官员们如何还忍得住,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开骂,还讲个屁的道理。

搞什么飞机!

MD!

难不成朝廷是你家开的。

其实这要是平时,估计大家也就认为这是一个妄人,说了一番妄语,只需哈哈一笑。

因为听着就非常离谱。

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是立法大会,张斐说得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律法,关键皇帝还就坐在边上,万一皇帝脑袋里面缺了一根弦,还真就这么干了,那还得了。

这必须要马上、立刻、及时让皇帝看到我们的决心,你要这么干,那大家就一拍两散。

甚至有人当场就将张斐骂成逆贼。

这官府都没了,国家还能存续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封建集权主义。

不懂就别在这瞎逼逼。

面对漫天的谩骂,张斐来到桌前坐下,喝口茶,非常认真看看文案,心中无比想念战友许芷倩,以往这种时候,还能跟许芷倩聊聊天,但可惜今日他是孤军奋战。

其实这种场面,他早就习惯了,当年哪回上庭不被群喷,他只是不习惯在这被喷的时候,许芷倩却不在身边的感觉。

过得好一会儿,骂声渐渐变小。

到底皇帝还坐在这里,他要不开口,谁敢真的将张斐拿下。

而赵顼始终是一声不吭,宛如告诉大家,我就是来看看的。

这令大家更慌,到底皇帝是什么个想法,他怎么不出声?

最终,还是富弼站起身来,主持大局,表示张斐只是来做解释的,行与不行,还得通过立法会的最终决定,你们且都稍安勿躁。

大家一看皇帝不吭声,而张斐又在那里喝茶,都不当回事,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就跟个撒币一样的,在这里骂。

没劲!

于是,在大家口干舌燥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富弼也是有气无力地向张斐使了个眼色,暗示,你老人家可以继续了。

那眼神中真是透着一个“心累”啊!

在得到富弼的指示,张斐这才站起身来。

马上又是好半响的嘘声。

真的就是皇帝坐在边上,不然的话,他们就直接掀台子,这会肯定开不下去,也不能让张斐继续说下去。

张斐显得很是无奈,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等到大家嘘的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后,他才缓缓说道:“我是真没有想到,大家对儒家思想会有这么大意见。”

不少人一愣,你聋了吗,我们方才骂得是儒家思想?,难不成张斐号“儒家思想”?

“你在说甚么,我们何时对儒家思想有意见,我们是对你这法制之法有意见,你这简直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孟乾生逮着机会,就是一顿怒喷。

“但这就是儒家思想。”

张斐微微耸肩,道:“正如我方才所言,法制之法是儒家思想最佳执行方式。在强制执行的结果下,最终的结果就是,士兵们得到应有的赔偿,而留下的士兵会得到足额的军饷,战斗力自然就会提升,同时官府还能在保证基本运作下,又减轻了负担,没有通过增税,或者说增加百姓的负担,来缓解危机,百姓的利益也得到保障。

而对于君主而言,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个州府的稳定,同时减轻朝廷的负担,这无疑保障了君主的权益,如果一个州府发生民变或者兵变,君主和百姓都将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休在此妖言惑众!”

“你这逆臣贼子,说不定就是辽国派来的细作,意图毁我大宋百年基业”

他们已经不讲道理了,骂就对了,而且骂得非常难听,什么脏水都泼。

皇帝也无动于衷,还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

辽国请得起我张大珥笔?瞧不起谁呢。张斐却是微笑地点点头道:“我完全理解,各位为何要骂我,为何要质疑这个观点,但稍后我会对此解释的,还望各位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我们是骂得没力了,有本事你等等看,我们让你一个字都说不出。

每个人都是气鼓鼓地看着他。

要知道这里全都是官员,可没有一个围观的百姓,张斐其实是身处敌营,基本盘完全隔离在外。

但张斐却是泰然处之,从容淡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可见在这极度恶劣的状况下,法制之法仍可以保障了君主、国家、百姓的基本权益。那么谁是其中的受害者,显然,就是在坐的各位,也就是官员,所以大家骂我,那都是应该的,但这不就是儒家思想最佳解决方案吗?”

就连司马光都纳闷道:“这怎么就是儒家思想的最佳解决方案?”

给张斐这么一番忽悠,光都觉得自己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张斐笑道:“因为儒家思想的仁政,就是要规劝君主,善待百姓,轻徭薄赋,但其中就没有一句话,说是要优先保障官员的权益,法制之法这么执行,何错之有?”

“.!”

大家都傻眼了,原来在儒家思想中,我们才是鱼肉吗?你特么忽悠谁呢。

可仔细一想,儒家思想的仁政中,还真就没有这种话。

但文彦博他们都知道,张斐只是玩了个巧,既然大臣又管谋划,又管执行,他们的权益还用写明吗?

大臣总不能自己砍自己。

这时,苏轼突然道:“法制之法是要保障每个人的正当权益,难道官员就不是人?”

大家是齐齐点头。

可算是找到一个突破口。

方才他们差点憋出内伤来。

张斐笑道:“法制之法当然是要保障官员的正当权益,如果官府拖欠官员俸禄,官员也可以来告,但是朝廷要裁掉官员,这是朝廷的正当权力。

这就好比,公检法可以帮一个酒保讨回酬劳来,但不可能强迫店主雇佣他一生。

而且,如果真到我说得那一步,也就是债务重组,那也全都是官员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此话一出,官员们不禁面色狰狞,我们咎由自取?你好意思说这话,你这做法就是放我们得血,去补贴君主和百姓。

文彦博不禁沉眉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都已经到这种地步,要是再欠下去,或者再增下去,那不是兵变,就是民变,这还不足以说明这是官员的无能吗?”

一个官员躲在后面喊道:“你小子懂什么,许多事情,是上面吩咐的,地方官员们也很无奈啊。”

这就是在暗指皇帝,是皇帝要钱啊!

其余人瞄了眼赵顼,见他没有看过来,然后赶紧点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

张斐道:“这一句话,我在河中府听了很多遍,我给他们的建议就是,如实跟皇帝说,我做不到,另外换个人来。我就不相信,你都这么说了,朝廷还会强迫你去完成。

我听说京东东路一些知县就表示无法完成青苗法,朝廷立刻将他们撤了,可你做不到,又要赖着不走,还能怪朝廷?

此外,皇帝和朝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朝廷税入必将也会因此减少,而且债务重组,不是说完全废弃官府,这里面朝廷还是得拨钱,维护官府最为基本的运转。

这是谁都不想遇见的,但在那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如果不那么做,国家就会一直腐朽下去,直到灭亡。这么做的话,只是一时之疼,但可以减轻负担,轻装上阵,同时国家最基本的安定是不会被破坏的,只是说官家可能也无法尽情的去修宫殿。

但法制之法保障的可不是那华丽的宫殿,而是君主、国家、百姓的最根本的权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赵顼。

他这一句话可是有限制皇权之意,你不杀了他吗?

但赵顼还是面无表情,似在思索什么。

其实张斐早就跟他提过那“权力的笼子”,你放一点点进去,他们就是要加倍放进去,皇权反而更加大。

就利益而言,如果我少修一个宫殿,能够裁官,那可真是不要太划算。

赵顼绝逼不会犹豫的。

关键他暂时也没有打算修宫殿啊!

这买卖绝对做的。

官员一看,皇帝这都不出声,咱们还骂个什么劲,到时去垂拱殿谈吧。

张斐根本无心关注赵顼在想什么,因为他们两个早就商量过的,他又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如今大家嘴里的顾全大局,那不过是掩耳盗铃,是任凭国家继续腐朽下去,简单来说,就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许多官员听罢,顿时怒睁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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