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侯爷深情有余、谋略不足。
“依侯爷所言,您对这位伍晏只有宠爱、并无几分重用吧?”陆青帆一语中的:“享受府内爱重偏疼,却不能过继为嫡、也失了承爵的可能。”
伍晏能甘心吗?
“若是侯爷面上再对伍大公子过多疼宠、苛责嫡子,那只怕府中嫡子不容、兄弟难安,连带着伍大公子心中也是怨怼侯爷的。”
陆青帆将个中人心戳破,说得伍侯爷一怔。
“你、你这话说得……”他竟是从未想过。
“我听府中人皆对伍大公子十分钦佩,他文墨极佳、行事友善,可管家等人仍旧更重侯夫人嫡出的几位公子,必然只是表面顺服、暗地可曾磋磨便不得而知了吧?”
云曦一番诘问推论让伍侯爷陷入沉思。
“你们是说,我捧了他、却没给他往更高处走的希望,最后只会、只会……”
有些手段的,便是兄弟阋墙;没些手段的,自然莫名惨死。
如今宴儿的悲剧已然印证了二人的推论。
而惨案动机的根源,竟然是最疼爱伍晏的自己。
伍侯爷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儿子的脸,那些日常生活中被他忽略过的细节也逐渐清晰、对应上了云曦和陆青帆的推论。
“怎么会呢?”伍侯爷越想越惊心、越想越后怕,连眉宇间那股英气都跟着褪去了不少。
人心之复杂,身处其中数年的自己都没参详透彻,反而被两个小辈一语中的。
这真是极大的讽刺。
如今不管凶犯是不是侯府中人,伍侯爷都成了最难受的人。纵然不是侯府中人所为,伍晏的死也会成为父子亲情之间的一根刺、时时刻刻如鲠在喉,永远咽不下去。
陆青帆和云曦提出再去调查一番那古怪的沼泽地,伍侯爷并未再提出异议,甚至着管家找来看顾沼泽地的负责工匠,跟着他们一道前去,事无巨细、有问皆答。
“若是需要人手捕捞,你二人莫要再亲自动手,招呼我们的人去就是了。”
临了,伍侯爷还不忘放话派遣人手。
伍侯爷的鼎力相助让云曦和陆青帆省去了许多麻烦。
二人再三道谢,这才带着人重新回到了沼泽地。
云曦安顿一旁伺弄沼泽地的工匠和仆人们寻找跟死者腹中相似的草类;陆青帆则正在同管家叙话:
“这片梅林其实荒废许久了,是前段时间伍大公子提出将此处土地弄得肥沃些,他想种点果树的。”
管家望着忙乱的人群,眼神却惋惜地看着尚未拔掉的梅树上:“可惜了这些老梅树。”
陆青帆皱眉:“伍大公子并非通晓种植之人吧?”
“可说是呢,小人也好奇来着。但是伍大公子不让我们问,就让照办便是。前些日子这沼泽地就跟脏水沟差不多,这几日才有了些样子。”
管家说完不禁嫌弃地撇撇嘴,很快为自家主子解释,说方才侯爷那般紧张二人下沼泽皆为其身子骨着想,不想让两位贵人涉险。
“本官知晓侯爷好意。”
陆青帆颔首,随即望向云曦那边的进展:不断有人给云曦递送草叶子,云曦看过之后摇摇头表示不是,枯燥的差事并未让她流露丝毫不耐失望之态。
陆青帆继续问管家这条路径距离谁的宅院最近、当初谁最喜欢来此。
管家思虑片刻,“倒是同我们嫡夫人的院子挺近,但是夫人鲜少出门、几位哥儿都住在外院,鲜少来这里。”
陆青帆闻言颔首,随即让管家自去忙碌,他兀自在附近转了转、询问来往下人仆从园子的情况。
诚如管家所言,几个公子哥儿甚至是侯夫人都鲜少来梅林这边,洒扫的人都很少见到他们。
夜幕降临,云曦冲等在一旁许久的陆青帆摇了摇头。
线索就这样断了。
二人空手而归,刑部的人都有些没料到。
“我们还以为今晚还能迎来一场堂审呢。”晁钟大人早就回来了,他朝着冉杓等人努努嘴,示意他们正在搜寻卷宗。
大理寺的于植等人后陆青帆一行一步归来。
“找到了云姑娘所言的那种草屑,就在烟花场附近的一个村落,但不是种植草药那座村庄。”于植知道大家必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那个村子,立刻澄清道。
云曦闻言,“乌涛去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