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总是在措不及防之际如潮水来袭,往事一幕幕也会悄无声息汹涌而至。</P>
自然知道徐言午去向的夜三更也再度陷入到对这位前辈的追思之中。</P>
很早以前出于好奇,夜三更也曾问过自家老爹关于徐言午的事,稳坐江湖试手石十余年的夜鸿图提起这位故乡在兖州乾封县、练剑却从不持剑的剑客就颇为好笑。</P>
年轻时想出名想的发疯,比年轻时挑衅各家帮派的夜幕临都要疯狂,疯狂到以打败那位成名于江湖威震于庙堂的异姓王为目标,长年累月的去往盘山上约战。从未胜过的徐言午也向来是败不馁,疯狂挑战二十多年,期间谈婚论嫁生儿育女是一样没落下。</P>
这位总是大言不惭说是怕刀枪无眼伤了夜幕临而用桃木枝的剑客,如此持之以恒都让夜幕临背地里夸赞过。</P>
但凡把这心思用到正处,也要比眼下这般无用功的强。</P>
只是目标定的太高,是以攀爬的过程总是不尽人意。</P>
后来虽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却也是和盘山上下熟识,毕竟风里来雨里去十余载光阴,没点感情可是假的。</P>
再到六年多以前,再次登山约战的徐言午恰巧听说夜家以江湖身份护送扶瀛太子和歌忘忧回国,对于此次在当时来说不明原因的危险护送,这位剑客也是仗义相助。</P>
再之后便是五年前,忽然半年多时间不曾见到这个每月必要来一次的桃枝剑客,倒真是与其处出感情的靠山王夜幕临派人查探,得到的消息却是一家人不知所踪。</P>
自然又是夜三更与马前卒中两人前往兖州乾封暗中一番追查,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家被害,曝尸荒野。</P>
毫无蛛丝马迹可言的突发事件被当地官府定义为无头公案,不曾想这也仅仅只是个开端,随即便拉开了头一两年里曾参与过护送和歌忘忧的江湖人士相继遇害的帷幕。</P>
随着一个又一个江湖人士身亡的消息传入盘山,都以为是百余年前被武建帝东征西讨南剿北伐的铁蹄消灭殆尽的魔教死灰复燃,只是官家也好私下里也罢的多方查证都无济于事,一丝线索也无,只能怀疑这扶瀛来的太子到底得罪了什么牛鬼蛇神,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P>
随后事情在毫无头绪中不了了之,尘封于历史长河之中,只存在于当年局中人的回忆里。</P>
听得夜三更将这些往事大致讲过,自然受命于京城而不得随意走动而导致并不了解此中款曲的孟悫哪会知晓这里面常人难以知晓的因果,背负双手也不管夜三更有无跟来,孟悫回头瞧了瞧这个身板如其名的壮汉,踱着步又开口道:“当年司阍卫还没有老的老走的走,小老儿也是自由身,常与徐老弟来往,知晓他有这么个衣钵弟子。”</P>
只是还不等夜三更说话,便又听得孟悫继续道:“前些年这孩子忽然被人送来,竟变得如此痴傻,一问三不知,甚至都讲不出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般模样,让人心疼。”</P>
夜三更这才注意背后这名叫宝塔也如宝塔的壮汉眼神的确有些许呆滞,并非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语,而是注意力毫不集中。</P>
夜三更收拾思绪吐出胸中一口愤懑,道:“一直未曾听徐叔提起过孟前辈,不晓得竟还有这般深厚渊源,惭愧惭愧。”</P>
的确,能将已故老友的徒弟留在身边照顾,交情自然深深。</P>
并未听说过这位兖州剑客有弟子传世的夜三更更生自责之意,毕竟当年只顾调查这毫无头绪的失踪,尔后又是令人不解的灭门,如何都想不到还有弟子在世,怎教他不愧疚?</P>
夜三更又瞧了一眼外面的徐宝塔,内疚道,“当年只以为徐叔全家被害,真不曾想到还有徒弟,的确是怪我失算,愧对徐爷。”</P>
仍是沉浸于老友惨死的悲痛之中,孟悫仰天长吐一口浊气,踽踽独行,“天意难违,造化弄人。”</P>
紧接便是抱拳一拱手,孟悫道:“多谢三公子告知详情,解开我心中困惑。”</P>
夜三更也是客气,“孟前辈说的哪里话,徐叔与我夜家也是渊源颇深,知晓有此弟子在世,并受前辈照拂,也算是能告慰徐叔在天之灵。如若孟前辈不便,完全可以将这个宝塔兄弟送往盘山,自有专门人照料看顾。”</P>
孟悫摆手,“宝塔在小老儿这里就挺好,也算是老了老了有个玩伴儿。”</P>
人到老不过一辈传一辈,最喜是儿孙左右相偎。</P>
夜三更忽然想到山上那个老头子,还有守在坟前有六年的白头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