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阎姬封锁。此前她和阎显、江京都与刘祜一起,前去江南。刘祜一死,她三人便聚到一起商议,如何处理皇帝驾崩后的相关事宜。
江京见多识广,一直以来便是皇后阎姬的心腹。此刻直言不讳地说:“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便是严密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如果消息不慎走漏,那接下来我们的路就难走了。”
皇后闻言,深感有理,她知道,如果让远在洛阳的王公大臣们得知了这个消息,自己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势必会引起宫中变动。特别是那些对自己掌权、朝中满布阎氏宗亲不满的官员,很可能会抢先自己一步,拥立早已经废黜的太子刘保为帝。如此一来,则阎姬等人将命不久矣。何谈功名大业?
于是三人毅然决定,对洛阳谎称皇帝刘祜只是病重,无法与其他人相见。而他们三人则依然每天对这皇帝刘祜的死尸贡献饮食、问候起居。适时江南天气渐暖,如此终非长久之计。于是在秘不发丧的同时,也星夜兼程地回返洛阳,四天之后,皇帝出行的车队便迈上了洛阳的官道之上。
此刻皇后终于向百官发布皇帝刘祜身死的消息,出殡发丧之日,皇后特别命令不准许废太子刘保参与相关事宜,刘保见此,只能在皇宫之内悲号不已,让人动容伤怀。
《后汉书》记载:“延光四年春,安帝崩……其夕,乃发丧。尊后曰皇太后。皇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欲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策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立为皇帝。”
刘懿年纪很小,被阎姬太后拥立为帝,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这是要独揽国家军政大权。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轮到阎姬掌权,当然要对忠于先帝刘祜的那些人来一个大清洗。同时积极地将自己的心腹臂膀安插在国家的各个机要部门,以便自己能够得心应手地行外戚之专权。
大将军耿宝位高权重,威仪堂堂,阎显很是妒忌,于是便暗示亲附的小人弹劾耿宝、樊丰等人,说他们结成朋党,作威作福,意图谋反。樊丰等人给投入大牢,受尽折磨而死。而耿宝也被贬,遣送到封国。不堪受辱,耿宝便自杀身死。而阎景等几兄弟却都居权要,作威作福。
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眼下阎姬如此顺利地便登上太后大位,享听政大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像邓绥一样,执掌江山几十年。这一点,从其对待百官和亲人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邓绥宽以刑罚,多用教化,阎姬严刑峻法,独断专行;邓绥善待百官,约束族人,阎姬惯于杀伐,兄弟无法无天。由此而观者,其位必不久远。
果然,少帝刘懿刚刚被拥立二百余日,便身患重病。这一下,可是急坏了阎姬等人。此番如果刘懿一死,断然不能拥立刘保为帝。前面就没有拥立他,一旦他上位,阎姬等人必是难逃厄运。江京和阎显此时都在皇帝身边,每日忧心忡忡。一日,江京忽然灵机一动,便将阎显叫到一处僻静之地,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国家继承人的事应该及时确定。先前没有立济阴王刘保,现在如果立他,以后必定要怨恨,又为什么不早做准备征调其他王子,从中挑选立为皇帝的人呢?”
延光四年(公元125年)十月,刘懿和汉殇帝刘隆一样,对于自己所谓的九五皇权还没有任何了解,便悄无声息地死去。历史上,许多史学家对于刘懿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说明,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不过是阎姬为了临朝听政所选择的一个前台棋子,于汉朝而言,一来没有长久的居于帝位,二来也不是名正言顺,因此可以说,他甚至算不得是一个皇帝。
此时的大汉王朝,又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上,面临另一场选择。少帝刘懿去世之后,江京、阎姬等人便急切地需要找到另一个替代品出来。可惜阎姬无邓绥一般的见识。邓绥在汉殇帝身死之前,便找到了清河王刘庆之子刘祜承继帝王大位。此时,阎姬等人急切之间,又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合乎礼仪、又合乎自己利益的人来做这傀儡皇帝呢?几人正在商议间,突然,江京灵机一动,忙察告太后,微调济北王、河间王的王子前来。阎姬以为大善。
与此同时,早在刘懿病重之时,宫中原本位高权重、到阎姬执掌政权之时便被架空的宦官孙程早就心怀不满了。于是趁着太后等人无暇他故的机会,忙于联络各方人马,不久,就成立了以孙程、刘保的近臣长兴渠为首的倒阎组织。其实他们也心中明白,此番虽然危险万分,但一旦成功,便可一飞冲天。何况朝堂之上,不乏欲要拥立刘保为帝之人。所谓富贵险中求,孙程等人此番的政变,正是充分计较之后,最为合理的做法。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孙程即使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也不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