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长安,作为大梁的国都,自然是八方宾服,万邦来朝的所在。
皇室所在,朝堂核心,各地驿道、运河的交汇处,天下兵甲拱卫的心脏,无数学子“暮登天子堂”的所在……无数的名号加在长安的头上都不为过。
董氏“二圣”开创的国子监,也在这繁华的都市中。
国子监,是皇室与朝廷笼络与培育天下英才的宝地,在天下读书人心中能够排在第二位。
儒家正统的书院,有文庙落座,自然是无可辩驳的第一。只是入书院不难,有教无类,但出书院要求却甚高,宁缺毋滥。书院秉持着即使在门内老死,也不会让他们胡乱出去误人子弟。
国子监开始的时候并不被书院承认,甚至被一些老夫子认为叛逆。
若不是后期儒家内部争论过后,认可了国子监传递文脉之用,又加之天下趋势如此,读书人确实需要更多的教学抉择,也就不再把持官方学问的传授。
只不过,那董氏的“二圣”称号却并不为书院正统承认,只予他君子之称。
然而另外一处民间办学执牛耳者,倒是被书院连番赞赏并大力支持。
不过,此时的读书人还是更期待着国子监开学讲课的钟鼓声敲响。这一次落座讲学的可不再是一般的老儒士,也不是平常的司业、祭酒,而是被认为最有可能接任年事已高的魏明大祭酒的范蜀。
范蜀祭酒可是当年的连中三元的存在,不仅被皇帝钦点为国子监祭酒,一步登天,更是书院夫子都称了一声“善”。如此传说中的人物来讲学,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天还未明,众人就早早等在国子监门口,等待着掌管国子监日常的监丞开门迎接学子入内。
“诶?这里什么时候新贴了一张告示?”
“竟然还盖了魏先生的大印?”
一部分人见大门还未打开,就挤过了人群,来到了贴告示的地方。
张榜处大部分的榜文都已经陈旧,只有中间这一张似乎是新贴的,还拓上了魏明大祭酒的官印。
本来以为是国子监有什么重大是由要向各位学子宣告,却没想到是一个寻人启事。
“国子监已得君之大作,甚觉蔚为大观,万望前来国子监一叙,共同为天下文脉传承尽心。若有学子知晓青阳解元萧元之下落,也希望告知,必有答谢。”
这榜文中竟然半分官方召令的口吻都没有,反而像是邀请同辈甚至前辈一般,十分的客气。
然而天下解元虽然都是珍才,但也不至于让国子监放下姿态至此。
“这萧元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从太宗皇帝弃用八股,重以策论文章、诗词歌赋、著经解文、工用制造等多种方式取仕之后,这天下就很难有死读经文就能登顶的读书人了。
毕竟虽然花样多变,但取仕的数量却没有增加,反而让这些人更难在多样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
当然,由于取仕之人主要科目仍是读书,所以偏重其他科目获胜者大多都难以与策论诗词的学子相比,不过朝庭和各地官府都会为他们安排发挥才能、获得俸禄的位置,也不会阻止他们继续科举之路。
这萧元则不同,他在策论文章、诗词歌赋、著经解文、工用制造甚至是兵甲操练方面都有作答,而且各个都有如神来之笔,让人叹为观止。
他所作答的考卷当中,唯有诗词歌赋与著经解文两部分被公布出来,便已经让青阳学子折服。
至于其他的答卷,便好像消失一般,没有人能够再看见。
“我也看过他的文章,所写《将进酒》不过是辞藻堆砌,不足挂齿,《登高》也不过是自怨自艾,无病呻吟。”
“……”
国子监门外突然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位大放厥词的学子,有如看傻子一般。
然而那个身材臃肿、大腹便便的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语出惊人,已经让他们叹为观止,说不出话来了,于是继续说道。
“且别说他写的这些狗屁不通的诗词了,就单说他策论等科,科科没有应答之作,便知道只不过是绣花枕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得到的解元之名。我家狗都比他写的好……”
他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冷,那些个学子眼神变得有些绿油油的,让人忍不住发慌。
此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拿手碰了碰这个胖子。
“兄台,萧解元他除了女工之外,几乎样样都答了……”
“那定是文章太差,主官们都不愿将其公布!”
胖子大手一挥,直接就下了定论。
“嗯……去年有人写了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都被发了出来……”
不知怎么,胖子突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那……那可能是别有深意……打老虎……打老虎……打老虎好啊,老虎是害虫,打了当然好啊……”
众人听到此,直接哄堂大笑。
那诗可是让当年那位学子的师长羞愤不已,即使是阅卷的主官,都恨不得直接把它丢进茅厕里。
有些人也差不多意识到了胖子就是那首“大作”的作者,于是一个个簇拥上来,希望得到一个签名什么的。
胖子再如何迟钝,也知道他们是在取笑自己,只能无力地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