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铺子外,有一身穿青色袍子的少年,翻身下马,眼神不住的向着院子内眺望。
少年的一位挚友,那位红色锦袍的少年,将马停在别处,等着看一出好戏。
果不其然,木桃不紧不慢的走出院子,看向那个陌生的少年,眼神冷漠。
“你找我?我们见过吗?”
魏鱼寒心中一阵酸楚,还是和颜悦色笑着说道:“小生魏鱼寒,方才在荷花巷子内与姑娘有一面之缘,只是造化弄人,未能与姑娘结识,敢问姑娘芳名?”
茶水铺子内的客人,陆英,符契都看着那名英姿勃发的公子哥,稍作推演就能猜出这位魏鱼寒魏公子多半钟情于木桃。
“我叫什么,和你有关系?”
“这……”魏鱼寒面露难色,心中叫苦不迭。
实在不怪他魏鱼寒过于鲁莽,平日里在大齐洞京,凭他魏鱼寒魏二皇子的身份,还有相貌,多少女子为其魂牵梦萦,街头画师以他真容作画售卖,致使万人空巷,兜售一空。
平日里再孤傲、清冷的才女美人,都在宴会上假借醉态自荐枕席,都没有得逞。
风月红尘,顺风顺水,他就从来没有为追求女子伤过脑筋,今儿还是头一回。
“找我有什么事么,没有就请回吧。”
魏鱼寒一听急了,赶忙将手中那一捆胭脂献上:“我刚才在荷花巷胭脂铺外,看到姑娘犹豫许久,还是没把那盒胭脂买下,为博姑娘一笑,我把所有的名贵胭脂都买来送给姑娘。”
木桃表情愈发清冷,看得魏鱼寒心中胆寒不已。
“送给我?理由是什么?无功不受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魏鱼寒脸色愈发难看,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小生斗胆问一句,姑娘与方才那位少年,可是那种关系?”
徐浑站在远处,一阵汗颜,猛拍额头,叹息道:这个呆子,有这样直接问人问题的吗?
木桃怒上心头,柳眉倒竖,刚准备动手。
“木姑娘,你这是。”
木桃转过头,那个黝黑少年,跑出巷子,满头大汗,手里捧着一盒胭脂。
魏鱼寒脸色颇为难看,夏泽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木姑娘,这个送给你。”夏泽将手中之物递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给我的?”
木桃看着手里的巴掌大的玉质胭脂盒,玉质有些发白,看着就很便宜。
盒盖上雕刻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簪花侍女,显然是出自位初出茅庐的玉器师傅,雕刻得纹理有些粗糙。
摊开盖子,石榴色的胭脂粉细腻如细沙,十指轻碾,胭脂细粉自指间滑落,姑娘指尖便留下了一抹朱红,风吹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苏方木的香气。
木桃把胭脂盒捧在心口,眉眼如弯月。
冲着夏泽甜甜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夏泽回以一笑:“喜欢就好。”
眼前一幕,在魏鱼寒看来,如坠冰窟,明明刚刚才知道这位姑娘姓氏,他看了看手中的胭脂,装饰的盒子、胭脂的成色和价格,哪个不比那寒酸少年的强?“这不是我们看过那家铺子的胭脂吧?”
木桃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指尖胭脂,此刻还有些湿润,温热,颜色鲜艳,不像是胭脂铺里沉积许久的货物。
夏泽点点头:“小镇就巴掌大,掌柜也不舍得花些价钱从大周大齐两国进货,镇上的女子挑挑拣拣快两年了,自然也就没那么干净,阴雨天气还容易发霉。这盒胭脂是我早在几个月前就进山,采集苏方木、红蓝花亲自熬制的,只要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足够了;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就够拍脸的了。”
木桃心头一热,原来这家伙刚才是跑去熬胭脂去了。
不理会木在原地的魏鱼寒,夏泽木桃二人转身有说有笑的走回院子。
魏鱼寒突觉一股恶寒,那少年路过他之时,毫不避讳直接就是偌大一个白眼,气得他将手中胭脂用力扔在地上,一脚踩进泥里,拂袖而去。
见到陆英的时候,夏泽什么也没说,把一盒跟木桃手中一模一样的胭脂盒放在灶台上,走了。
陆英没来由视线有些模糊,趁着抬头的功夫用袖子狠狠擦了擦,那个衣着朴素的黝黑少年的身影,走路时总会高高抬起头,却心细如发,不知不觉和她记忆中某个同样善良的男子重叠在一起,自从他去世之后,已经好些年没有人送过她胭脂了。
夏泽奉陆英法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芥菜瘦肉粥,坐在一个矮矮的马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