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再一次披上天际,太陵内外都不再平静,厚重的城门刚刚关闭,城内的巡防营的军士便忙活开了,城里的最后一点粮米,今天差不多全都折腾光了,军士们听将官说:孙军明日将会攻城!于是,天一黑大家便在兵器库和城头两头跑,不停的把炮弹、弓箭、长盾等兵器搬上城头去。将官们说了,等到下半夜,要搬的东西都搬完了,就让大家再吃顿饱饭,然后,就守在城头上。只撑到明天天黑,安州的援兵就到了。
说实话,无论是打战守城,还是说叛军攻城,援兵解围之类的事,巡防营的军士心里都没底,能混一顿饱饭就混一顿吧!明天叛军真能攻城,就算是烧高香了。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战死杀场也比饿死在城里强!
而城外的孙望庭,此时也在大营里焦躁不安起来,几十个混进城中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竟然与之前的判断完全两样!南川会的本事,天下尽知,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居然,能在城中存下半年的口粮。这就危险了,先前以为身后那二十万人马是因为担心投鼠忌器,所以才按兵不动的!可是,如果这城中实际有粮,那么城中无粮的消息就是假的,而且这假消息只能是对手放出来的,这样想来,没准对手下的是一盘大棋!这几天,探马也侦查到身后的安州兵,有悄悄向孙军两翼展开的动向!这是不是想着要合围彻底歼灭自己?难道,那袁思孝引得自己南来,本来就是个巨大的阴谋?大津朝想要一口吃掉自己?孙望庭的脑子乱极了,他一遍遍地整理着自己的心绪,然而却始终无济于事!
当然,最终能帮他答疑解惑的,还是只有非格。当然非格也仔细询问了回到大营中的细作们,随之,她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知道最后了断的时刻到来了。她走到帐外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斗,这是她年轻生命里最后的一个夜晚,她在星空下站了良久,想着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也许也会飞身上天,在深邃的夜空里闪烁起微光,照看着这个纷乱的人世间,也照看着玄素清,但愿在遥远的将来,他一切都好!
然而,留给非格的时间不多了,一个亲卫走了过来,施礼唤了声:“夫人!”
非格冷冷地应了声:“嗯!”
“将军正四处找您呢,让您去大帐!”
“知道了!”非格答道,她实在想要多在这里站一会儿。可是,那亲卫却没有离开,还是低着头站在她的身边。非格怒气冲冲地喝道:“这就去!滚!”
那亲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非格怎么就发火了,只好悻悻地应了声:“是。”便消失在了夜幕中了。
不一会儿,非格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大帐,孙望庭一看,马上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揽到怀里:“哎呀,夫人啊,你上哪去了,可把俺想苦了!”
孙望庭身上那股子汗味重得让非格作呕!她忍了忍,还是装着撒娇似的推开了他,接着说道:“我不得先去问问那几个回营的弟兄啊!不然,这太陵城里是什么样,我怎么能知道?”
孙望庭又拉起非格的手往帅位上牵去,边说着:“是啊夫人,这太陵城要是真不缺粮,那咱们不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吗?”
看着孙望庭一脸的不安,非格真是打内心里瞧不起他,她站下脚步说道:“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十万人马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哎哟夫人哪,可不敢这么说啊!这可是俺们全部的家底了,要是折在了这里,我们可就全完了,现在西原也回不去了!这要是真败了,咱们可就无路可走了!”非格的话激得孙望庭一脸的惊恐。
“好啦!”非格放缓了语调说道:“不妨事,情势再乱也会有个解法的!”
“那你快想想办法呀!”孙望庭催促道。
非格心里早就揣着一剂毒药,可为了把戏演真,她还是假装思索的样子,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期间,她先把孙望庭赶上了正位,自己则看似随意的走到了偏座上坐了下来。
这时,非格才开口说了起来:“我看这太陵城中并不缺粮的事,八成是真的。”
“啊?!”孙望庭失望地垂下了头。
“这南边所有的米粮都在南川会的手上,要说他们在太陵城里有大批存粮,也不奇怪!”非格说道。
“完了,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趁着身后安州那边还没对咱们动手,咱们连夜撤吧?”孙望庭问道。
“往哪撤?西原城怕是早就被宋金德他们占去了!”
“诶!”孙望庭痛苦的双手抱起了头。
“可是,就算是太陵城中有粮,咱也不是没路可走!”
“啊!”孙望庭赶忙抬起了头:“你快说说!”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既然南川会拿出了存粮,帮着大津皇帝守城,这就是说,那个玄素清又在主持大津朝政了。这个素清嘛,确是不简单,不过,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明日,我就到阵前会会他,我能说服他不再给大津效力。就说打下太陵城归他!咱就要个楚王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