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见山回来,苏怜将小九送银子来的事与他说了。张见山这几日见娘子有心事,今日总算是开朗起来了,便笑道:“世上万事,恐怕没有比收银子更让怜儿高兴的了。”
苏怜淡然道:“哪儿啊。我可是,亏了五十块桂花皂呢。”
张见山之前听她说起过,想通过货郎去卖桂花皂,如今这个局面,怕是行不通了。
张见山道:“怜儿不如在清河县开个铺子?之前那样苦心经营,现在应是攒够本钱了。”
苏怜摇摇头,道:“我反复思量过了,通过货郎去销售的思路是对的,还应该坚持下去。”
张见山道:“城里那些货郎不是信不过么?事已至此,怕是行不通了吧?”
苏怜道:“那便想个法子,让他们不得不讲诚信。”
娘子又倔起来了,张见山被她那倔强的模样逗笑了,又深知她应非虚言,便问:“娘子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苏怜本来想着心事,听她见山哥哥如此问,便看向他道:“见山哥哥你可知道,世上的路,大部分都是死路绝路。怜儿一直认为,若是有一条路能将事情做成,便已经是万幸。所以,不论这条路有多难,都要努力走下去。因为除了这条路之外,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撞在他心上。
他怎么会不知道,有的事本就绝无成功的可能。自幼失去所有至亲,父亲留给他一张支离破碎的地图,让他独自去完成一个偌大的局,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辛。
张见山淡淡笑道:“既然怜儿已经想好了,只管放手去做。”
苏怜心里也清楚,之前的筹划过于乐观了。如今事实证明,货郎这个渠道虽好,但大部分干这行的人都是短视之辈。她要想个法子,让货郎们不得不诚信、按照她的规矩行事。
至于法子,她已经想出个大概,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不断调整策略了。
“想通了事情,轻松多了。”苏怜笑道,“前些日子晒的红枣已经好了,怜儿来做枣泥吧!”
阿吉和见山哥哥都喜欢吃带馅儿的烘烤点心,在众多种类的馅料中,苏怜最喜欢的只有三种,便是枣泥、栗蓉和山楂。这个季节,最适合做的是枣泥。
做枣泥须得先将新鲜红枣晒干,去核之后,用水煮化,然后带皮磨碎,用一个小炒锅,将枣泥的水分炒干,边炒边分多次加入猪油。这样炒出来的的枣泥,可以做枣泥酥饼,也可以做枣泥糕。
苏怜在院子里架起小锅炒枣泥,不一会儿就满院飘香。做枣泥必须文火慢炒,一点儿也不能急。张见山看娘子心平气和做着吃食,知道她已经将心态放平、步子放缓,便不再担心她。
他披上披风,对苏怜道:“五福家的鸡舍叫野兽拱了,他们怀疑是山上的野猪进村,让我去帮忙看看,我出去一趟。”
苏怜不觉有疑,只应道:“那你小心一点。”罢了又添了一句:“那明日是不是有野猪肉吃了?”
张见山无奈笑了,她惯是雁过拔毛、贼不走空的。他随便寻个借口出去,还得给她弄头野猪回来。
“唔。大概有吧。”张见山说完便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