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苏珩还没用完晚饭,京里的苏二老爷也回来了。
听雪堂又是加菜又是热酒,一时间丫头们进进出出,好不忙碌。
因跟儿子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待用过晚膳,二老爷少不得又考校了苏珩一通,看得出二老爷对自己儿子的学问还算满意,只简单点评了几句,便放他回书房了。
却说苏二老爷虽有娇妻美妾,可实则却恰如苏珩所说,在他心中最看重的只有妻子李氏。当年两人不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氏也是他自己实实在在喜欢的。
只是这男人大抵总有些贪心不足的毛病,当年二太太怀苏珩时,苏二老爷由上峰撮合纳了好人家出身的江氏,很是过了些红袖添香的腻歪日子。偏那江氏不但温柔多情,善吟诗作对,还是个好生养的,一进门就接连诞下苏瑞苏蓉兄妹,以致下头两子两女年纪都十分相近。
苏二太太嘴上从没说过什么,且这些年对几个孩子都视如己出,可她越是如此,苏二老爷越觉得有愧,且随着年岁渐长,事业心愈重,对那男欢女爱之事也就慢慢淡了,如今每常回来,若不宿在书房,便多是宿在二太太房里,两人因不能时常见面,反倒生出些小别胜新婚的意思,见了面总有许多话说。
苏二太太同是世家出身,眼界气度不是那些通房姨娘之流可比,有时她的一些见解也让苏彻大为受益,心里自然也就越发敬重嫡妻。
待到晚间夫妻俩要安置时,苏二太太一边卸着朱钗,一边跟苏二老爷聊起今天上香的事,“老爷觉着柳家如何?”
苏二老爷正歪在床头看书,闻言微怔了下,挑眉问,“柳家?”
“是呢。”苏二太太散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拿梳子慢慢梳着,笑吟吟道,“今儿柳夫人还问起我,咱们二郎今年是否有意下场……我估摸着,她许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苏二老爷哈哈一笑,“你们妇道人家就是多心……人家也说不定只是随口一问呢。”
苏二太太回头嗔瞪他一眼,责备道,“你哪里懂我们这些做母亲的心思……”又细细与他分析,“他们家四姑娘明年就及笄了,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情也十分的好,落落大方,进退有度,我素日里瞧着,倒是比咱们家的姑娘都强些……”
苏二老爷淡笑笑,“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不怕二郎知道了分心?”
“我岂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此事现在自然不能说给他听。”苏二太太道,“也不是立时就要定下……再者咱们家挑媳妇儿,人家那边也要挑东床,总归也要看男方的才学配不配得上。”她透过镜子扫了丈夫一眼,“依我的意思,等这次秋闱过后,就把二郎的亲事定下来……”
苏二老爷听了不由好笑道,“你当举人是那么好考的?这可不是你抽支签就能高枕无忧的事儿……听你说的好像咱们珩哥儿已经中了似的……”
苏二太太不以为然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旁的不敢说,一个举人却是不在话下的。再者你不也跟我说过二郎才思敏捷,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么?”见丈夫只含笑不语,苏二太太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下,娇嗔道,“你要真觉得二郎火候未到,方才必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了他去。偏这时又要说些叫人心里没底的话……害人家心里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