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郎本是洛阳风流倜傥的小侯爷,成日里醉心于医术,本该是当个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却因为先前北周六位皇子夺嫡时被牵连,举家下狱,所幸有一忠仆将自己的儿子他替换掉,才得以保全性命。
崔九郎从此蛰伏在顺州,扮作了一名琴师,就等着来日报仇。
……谁成想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被选作了南陈女帝的男侍。
崔九郎觉得很窒息,因为他知道这位南陈女帝是个狠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想来也是个身材高壮、容颜可怖的女郎。
就好比是钟无艳。
但此刻他却不由得看得愣住了——该怎样形容这位女帝才好?
说是天上清冷月,又没有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说是人间富贵花,又较之显得更加威严高贵一些……
总之,是个漂亮、气质独特的女郎,叫人忍不住多看、却又不敢多看。
他思绪有些发散地思考着——如果是伺候这样一位女郎,那也不是不可以。
商少言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崔九郎。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儿崔九郎,而后心头一跳。
这踏马不就是乔修玉的翻版吗???
瞧瞧,这股子粗布衣衫都掩盖不住的矜贵气质。
瞧瞧,这张精致而无辜的面庞。
瞧瞧,这背上那把被小心翼翼保护的琴。
商少言眯了眯眼,走向崔九郎,轻轻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笑问:“你是谁送来的?”
崔九郎垂眸看向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女帝,轻声道:“是顺州知州易大人。”
商少言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原来是易明的人。”
她收回手,漫不经心道:“白风,将其他人安排一下……易明送来的那谁,跟朕过来。”
崔九郎抿了抿唇,道:“草民崔渡。”
商少言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而后便带着崔渡进了庭院。
白风:“……”
她发自内心地认为,这崔渡和陛下的情郎,有一种惊人的相似感。
另一头,商少言带着崔渡进了房间,目光凌厉地打量着他,好半天,才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想活,还是想死?”
崔渡心头一跳——是了,模样生得再妩媚、明艳,这也是南陈女帝,是领兵攻下北周四座城池的枭雄,怎么可能如同寻常人家的女郎一般温和?
崔渡跪地,叩首道:“草民自然是想活。”
商少言颔首,而后道:“起身吧。若你想活,便将你的身份如实告诉朕。若你敢有半分虚言……”
商少言留了个白,崔渡从她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杀意,不敢隐瞒,道:“草民本是忠义侯府小侯爷,确实名为崔渡,因为家父投靠了武帝第六子,而举家被先皇下狱斩首,草民阴差阳错之下逃过一劫,流落顺州隐姓埋名,只图来日重回洛阳,报仇雪恨。”
商少言觉得有趣,挑眉问道:“你说你想报仇,你的仇人是谁?先皇?可是先皇已经驾崩了,你找谁报仇去?”
崔渡叩首道:“不敢隐瞒陛下,草民的仇人并非先皇,而是当朝太傅刘博。家父并无站队夺嫡的想法,却是被刘博那奸人胁迫,再加上武帝第六子以家人要挟家父,家父不得不投靠了他。”
商少言没有深究崔渡话里头明显的漏洞,只要和刘博有仇便可,至于是否对北周皇室怀恨在心、是否当真是被迫帮助武帝第六子夺嫡,这些商少言都懒得管。
她看了几眼崔渡,道:“若朕助你报仇,你能用什么回报朕?”
这是在崔渡意料之中的事情——南陈女帝想要吞并北周,他这个和权臣、甚至宗室有仇,且仍在朝中有人脉的人,就是一把好用的刀。
崔渡曾经是忠臣,但如今不是了。
他道:“草民能够帮助陛下顺利拿下北周。”
商少言笑了笑,感慨道:“这本就是朕十拿九稳的事情,朕不需要这个帮助——朕只需要你在来日天下统一时,能够辅佐在侧,如何?”
崔渡想了想,迟疑道:“是哪种辅佐……?”
商少言:“……”
她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崔渡:“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朕从前听闻北周忠义侯喜爱研读医术,朕留你自然是为了叫你将医学发扬光大。”
崔渡讪讪一笑:“是草民糊涂了。”
心中却不知为什么,有一丢丢遗憾。
商少言见状,没忍住逗他几句:“你可知,朕从前有个面首,同你一般生得好,同你一般气质佳,也同你一般装作琴师……你想知道他如今在哪里么?”
崔渡:“……”
他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若是愿讲,草民自然是想知道的。”
商少言笑眯眯地凑到他耳边,道:“他如今坐在你们北周的皇位上呢。”
崔渡:“……”
艹(一种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