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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

浩瀚江湖风起云涌,变幻莫测。朝夕之间,命运兜转,胜负不过是瞬息间的念想。然,在这方兴未艾的武林中,最为传奇的乃是绝世神兵——云水剑。

无人知晓它的来历,亦无人能破解那独有的剑法。关于云水剑的一切似乎成了一个未知的秘密,吸引着众人去探知,去追逐。

二十年前,云水剑第一任剑主叶天横空出世,以一招剑如神心连挫八大门派。一时间,江湖沸腾不已,众人皆知——一出云水剑,风雨云中现!

这原是一场幸事,叶家亦因此成名,夺得武林一席之地。哪知,在八年之前,忽有传言,云水剑上记载着精妙绝伦的云水剑法,得其剑者便可成为武林霸主,号令群英。亦是在这旦夕的光景,叶家惨遭灭门,云水剑下落不明,终成江湖憾事!

奈何传奇不复,硝烟亦不止。纵使云水剑已消失于世,江湖中的争夺也从未停止。

江南,这远离江湖纷争的净土上依旧流传着云水剑的故事。

春日将息,烟雨蒙蒙,小楼茶馆上立着一位老者。样貌虽有些普通,可那饱经风霜的双眼似乎看尽了世事,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故事。

这老者名为黎伯,数年之前来到了这里,以说书为生,靠着打赏度日。可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位老者永远都只是说着一个故事,一个与剑相关的故事。而每每到了末尾,他总会停下来,向茶客们打听一位年轻公子,长相俊俏,随身佩戴着羊脂玉佩。可惜的是,任他说书多年,却未曾寻到半点消息。

“各位,今日是老朽最后一次说书。故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这几年,多谢各位的拂照。”黎伯略带惆怅地看着茶馆内的客人说道。

一语落定,茶馆内顿时议论纷纷,故事终究到了完结的时候。黎伯却要辞行远去。众人一阵恍惚,互相看了看,大家早已习惯了清晨来茶馆听黎伯说书,往后要是没了黎伯倒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闲话不多说,老朽言归正传。上回说到风家大摆筵席,为庆祝他家少主十岁的诞辰,而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黎伯说到此处,顿了顿,语气稍有变化。有心的客人也发现黎伯的不同,今日的打扮似乎格外的郑重,身旁也多了一个墨色的长匣。

“便是在风家杯觥交错之时,一群蒙面人破门而入,他们人数众多,见人就杀,毫不留情。风家众人惊诧不已,不明了这些不速之客究竟是从何而来。要知道风家家大业大,外部防守严密,若想直击大堂,明面上要经过十关,暗处还藏有各种机关。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让风家众人不知所措,好在宫家家主赶到。众人以为风宫两家世交多年,两位家主更是有着八拜之交。有宫家在此,定会安然无恙。就在诸人回神的刹那,宫家家主却转了剑锋径直攻向了风家家主……”说到关键之处,黎伯兀然止住。

“黎伯,继续说啊。”

“怎么了,黎伯,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怎么能停下来啊?”

“黎伯,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众人纷纷催促道。

黎伯不为所动,伸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长匣,刹那间周身腾起一股慑人的气势,眸中寒光顿现向着茶馆的角落望去,在那视线的尽头坐着一个少年,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掩住了面目。

众人意识到些许异处,纷纷避让,那少年却一改方才的沉静,朝着黎伯开口说道:“黎伯,好久不见,方才所言可是实话?呵呵,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呐。我看这所谓宫家主,应当是南宫家主才对嘛!”

刚刚还一脸戒备的黎伯,木然地望着坐着的人,似乎想透过斗笠看出什么,半晌,黎伯干涩地吐出了几个字:“少主,真的是你?”

坐着的人站了起来,拿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十分俊俏的脸,微微笑道:“黎伯,八年了,怕认不出我了吧。”

晃过神思的黎伯朝着众人伸手作揖,歉意地说道:“各位,对不住了,老朽我要找的人找到了,下次再说书给各位听。”说完便拉着神秘少年出了茶馆。

“少主,我们去城外的小山头吧,那里空旷,有人接近的话容易察觉。”黎伯说着向着少年伸出手去,可少年一个转身,轻易地躲开了。

“黎伯,你可别小瞧了我。多年不见,不如咱两比试一把,看谁先到。”黎伯闻言,一脸惊奇地望着少年,难道八年的光阴,让少主成了不逊于自己的高手。少年也不解释,几个纵身已跃出数十丈,黎伯这才醒悟,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山坡,黎伯欣慰地看着自家的少主:“想不到八年时间少主的轻功已超越了我这个老头了。”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浮出点点泪光,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我以前贪玩,不知道要去努力,到了十岁也不能学会云水剑法的第一层。直到那日,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杀,我才明白自己是多无能!我恨自己弱小,我恨我不能保护他人,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追寻着当年的真相。现在,我长大了,黎伯请你告诉我吧。我是叶风,是云水剑未来的剑主!”

黎伯看着面前的少主,眼眶湿润,八年的光景,让这不谙世事的孩子逐渐成长,现在也是时候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

“少主,当年在黑衣人闯入大堂之时,家主已意识到事情有变,便叫我送你进密道躲藏,可是怕你哭闹,我便把你打昏过去,这密道只有家主夫妇和老朽知道,想必是极其安全的。老朽跟了家主数年,放心不下又孤身返回了大堂,哪知,竟看见……”黎伯说到这里,瞥了叶风一眼,继续道,“叶家已死伤大半,黑衣人也倒下了不少,此时的情况可以算是僵局,好在当年叶家实力雄厚,只要家主无碍就有希望反攻。若有南宫家相助,更是易如反掌。可就在这时,南宫无痕这小子突然掉转枪头偷袭家主。哎,其实也怪家主大意啊,他早已发觉家中藏有内应,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有着二十年交情的义弟。我虽拼死相救,奈何家主伤势太重,已无回天之力。唯有在临终前将你和云水剑托付予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等老朽再回密道寻你之时,少主你却不见了踪影。我苦寻无果,只能独自离去,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当年救我离开的是个女子,与我爹有过一段姻缘,可惜天公不作美,让他们分离了。这些年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那女子相貌如何?”黎伯一脸古怪地望着叶风,想来已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青姨很漂亮,看起来如二八少女一般,这么多年也不曾变过,功夫深藏莫测,对叶家的剑法也很熟悉,八年来一直是她在手把手地教我。”

“少主,如果老头子没有猜错的话,她应当是魔门的门主,叶家的剑法是家主结合了魔门剑法所创,唉,若不是当年老家主拆散了他们,也许……不过她对家主倒是一往情深,多年来孤身一人,想不到竟是她救了你啊。她叫青衣,是魔门第一人。”黎伯语气骤变,目光也一同转向了树林,“你说是不是啊,青门主。话说我们有二十多年未见了吧。”

“不愧是纵横江湖三十年的‘君子剑’秦黎啊,想不到你退隐江湖,居然去了叶家。”一袭青衫的女子缓缓走来,步履飘渺,风姿卓越。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更是魅惑到了极点。

青衣走至跟前,眉目一转落在叶风身上,露出几丝迷离,眉间浮起一丝愁绪。她轻轻叹息一声,低言道:“天哥先我而去,这孩子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唉,天下第一又怎样,魔门又怎样,他便是我活了这几十年的全部。可是……有人竟如此狠心毁了本宫唯一的念想,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杀了本宫的男人!”青衣说着,反手一震,力道极大,只是霎那,地上便出现了一个一丈深的大坑。

青衣深吸一口气,轻盈地走到叶风面前,抚摸着他的头,面色有些忐忑地说道:“风儿,当年我是想去看你,去瞧瞧他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我那时还是圣女,并不是门主,所以只能背着师父偷偷前去。我势单力薄,只能勉强救你一人,却不能救下你的家人,甚至我连心爱的男人都救不了。唯有留下只言片语,希望叶家人看见,让他们八年后来江南苏州找你。你若是气恼,是打是骂,青姨都不会有怨言。”

叶风张开双臂抱紧了青衣,把头埋在了青衣的那长及过腰的秀发里,呢喃道:“青姨,你救了我,还照顾了我八年,教我武功,还在私下为我培植魔门势力,这些我都知道。你早已经是我第二个娘了,我怎么会怪青姨呢。”青衣轻拭着泪水,抱紧了叶风,或许从这个孩子身上她感受到了如当年的叶天一样的气息。

黎伯看着这对关系复杂的姨侄,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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