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杨秀竹才悠悠醒来,她猛然一振,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此刻已经安全地呆在童家了。她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不过一想到在如意酒楼里她堂姐夫的黑脸,杨秀竹不禁瑟缩一下。
她有时真不明白堂姐对着堂姐夫那张脸怎么笑得出来的,反正她是挺怕她那堂姐夫的,特别是他板着一张脸的时候。
若堂姐能护着她,那她也不必怕堂姐夫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堂妹呢,纵然有再多的怪罪,也必然要替她掩饰一二的。杨秀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面上却是一片惶然。
“夫人,秀竹姑娘求见。”门外的小丫头来报。
听到这话,杨宜意外地很平静,比起两个小时前的气愤,杨宜此时的脸色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一旁的杨瑜有些不解,却又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姐姐见了堂姐会忍不住训斥一顿。可杨瑜不知道,对杨宜来说,再多的气愤,过了两三个时辰,也足够她把心绪平复下来了。
杨宜让宋妈妈把大宝抱进内室,接着,不顾杨瑜满脸的好奇,让她退了下去,
接下来她与堂妹的谈话,可能不会太愉快,并不适合杨瑜在场。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杨秀竹,而是在保护杨瑜。城府深的人一般都记仇,她不想让杨瑜看到杨秀竹狼狈的一面。省得杨瑜因一时的好奇而埋入祸根。俗话说得好,没有千夜防贼的道理,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得罪。
说实话,她并不了解杨秀竹这个堂妹。或许她如今的想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有些事预防着准没错。
清场后,小丫头领着一脸惶然愧疚的杨秀竹进来。
“堂姐,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出去,也不该随便与人喝酒的,若不然,也不会麻烦到堂姐夫了。”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若你真遇上什么意外,最伤心的肯定是大伯与大伯娘,下半辈子受苦的也是你自己。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顶多会因看管不严被大伯娘怪罪几句,于我来说,不痛不痒。”对于她堂妹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以为无所不能、行事无所顾忌的人,就得给她一个当头棒喝,才能叫她清醒过来。
杨秀竹脸色一白,以杨宜如今的身份,的确不用理会她爹娘的话。不过,她可不能这么让堂姐撇清了关系,心思电转间,杨秀竹自责地说道,“堂姐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晓得好好保护自己,累得家里爹娘担心。”
杨秀竹的话让杨宜很是不悦,怎么,说了那么多,这时候还想拿你爹娘来压我么?
难道这些日子童府对她的优待,让她以为她杨宜很是顾忌她爹娘不成?本着亲戚一场的份上,她对不请自来的杨秀竹已经很照顾了。他们想拿着那点亲戚情份来要求她这要求她那不成?那也得她买账才行啊。
最后,杨秀竹还补充了一句,“堂姐,这事万万不能让叔叔婶婶知道,我不想让他们愧疚。”
后面这句,是特意提醒她吗?杨宜似笑非笑地看了杨秀竹一眼,若不是她眼中还有一丝不自在,凭着她如今满脸愧疚不安的神色,恐怕没有人不相信她是一位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为他人着想的好姑娘。
“堂妹这样要求了,堂姐我怎会不依呢。”
杨宜了然的神色叫杨秀竹不自在极了,仿佛她是一只跳梁小丑一般。但在有求于杨宜的时刻,她不得不压抑住心中的不快。
今儿去方便之前,她就被那几个男人警告过的,若她敢耍他们,后果自负。她当时只想逃跑,哪管什么后果啊。现在安全了,想着那三人的凶狠样子,不知道会如何对付自己,她这时才知道怕了。
比起旁的什么来,若没了贞洁或者没了人,一切都是虚的,当务之急,便是解决此事。如今也只有童家能保护得了她了,为了将来,忍一时之气是必须的。
当下,杨秀竹把那三人的威胁一一告诉了杨宜。
杨宜皱着眉头听完,道,“此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呆在童家,我想他们没那个胆子敢上门来闹。”
不管如何,杨秀竹都是他们童家的客。尽管不乐意帮她料理她惹出来的麻烦,但该兜着的还是得兜着,若是连个小姨子都护不住,岂不是打他们童家的脸面么。
杨秀竹当然知道留在童家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若一直窝在童家,那她来钦州还有什么意义?
“堂姐,我答应了孙小姐过两日与她一道去灵音寺理佛的——”
“推了。”杨宜不耐烦地说道,她此刻就想端茶送客了,实在不耐烦与她作纠缠。
“可是,失信于人,终归不好吧?”杨秀竹犹豫地说道,“堂姐,可不可以这样,届时你让两个侍卫陪我去,就不用担心了。”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还想出门咯。杨宜真不知道该说她没脑子好呢,还是说她太过急切?
那孙少成什么货色,来往了一段时间,杨秀竹心里能没点谱?可是这样的人,她也愿意与他纠缠不清,杨宜真的没话可说了。况且,今儿孙少成匆匆将她推给那三个泼皮,她现在就忘了不成?
那孙少成是孙成益大哥的庶长子,因为他生母与孙府的老夫人有些渊源,所以比起孙府其他的庶子,孙少成无疑要好上许多。也正因为如此,才养成了他一副敏感又自大的性格。
孙成益的夫人,就是孙二夫人,与杨宜林夫人交好的那位,很是看不上他。那天她不过是受人所托,才向杨宜打听了她那两个妹妹的情况,之后便是问都没问过一句了。
其实她这样,杨宜还松了口气呢,若孙夫人执意要做媒,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了,料想孙夫人与她有一样的顾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