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行走于这座废弃基地,通往那个男人所在医疗室的通道内,洛颜川一行人的面色明显有些晦暗。
因为上次来时,他们行走在这条同样的道路上时,还是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二十四个人。
而彼时的现在,却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来时的路上,他们几个便在先遣队员们的协助下,为自己昨日于调查任务中逝去的同僚们,举办了一场简陋的葬礼。
那甚至已经不能说是简陋了。
因为流程简单到只有三步:
一、临时指挥部打印并发布逝者公告。
二、将那几乎拼不回原型的尸体放进强酸溶剂中销毁。
三、带着他们的‘灌装骨灰’,载到海边抛洒。
最后能抵达家属手中的,同样只有三样:
一纸轻飘飘的阵亡讣告。
一笔冷冰冰用他们自己的命和职介明码标价换来的抚恤金。
一串用化学药剂反复清洗并被灵能者确认没有任何污染的身份铭牌,或者现在绝大多数干脆就是铸造厂新制的。
并非是军部冰冷无情,而是在那猩红浩劫之后,在这个早已被‘诸神’统治、扭曲腐化的世代下,所有人都只能被迫跟着改变。
被‘邪神’所杀死的生命,通通都是潜在的异化污染源。
必须用最物化的方式销毁,甚至就连焚烧都不行。
因为军部档案中记载了不止一起焚烧异化尸体时结果却暗合‘仪式’,将邪物召唤出来饱餐一顿的案例。
他们的遗物同样不能当做纪念。
任何一件与邪神事件接触过的物件,都有几率转变为‘诅咒物品’,为生者带去灾厄。
浩劫之下残存的人们,只能这样用一场场悲剧与逝去,在这场几乎看不见胜利曙光的崎岖道路上,去不断的试错,不断的总结经验。
最后带上名为冷酷的面具,掩去心中可能会引来邪秽的绝望与恐惧,化悲愤为兵刃。
与那些不知来历、不知面目、亦不知目的的存在们,殊死反抗着。
直至那黎明到来。
亦或,永夜将至。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一支调查小队陡然遭受这般近乎全军覆没的损失后,尤其还是在正面遭遇邪神降临的情况下,理应会都得到一场休假与例行的心理疏导治疗。
以此来平复他们那早已因潜在污染而变得浑浊的思维与心灵。
可随着洛颜川将关于夏勒那份并不光鲜的‘身份履历’、及基地内与海岸边那‘残虐弑神、伏尸遍野’的两份作战影像上传后,整个临时指挥营地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然后...就什么都改变了。
参谋部有个慌不择路的家伙当场就提议:将临时指挥营地后撤至三百里外的上阳边界另行安置。
更离谱是居然还有部分指挥官表示支持。
那感觉,大概就像是指挥营地旁,突然出土了一颗人形核弹头。
还是已经解开了保险的...
偏偏之前还是属于叛党派系的!
这可就是大麻烦了。
昨天一整日,洛颜川就几乎都是带着那副冷笑而嘲弄的面孔,看着临时指挥部那些长官们的荒诞表演。
同时心中又有些莫名的悲哀,曾经的军部铁血而强硬,何至于被一名身为前叛党的秩序之刃恐吓成这幅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