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痛,有些疲惫,只有自己才懂。喜欢在如此孤独的夜里翻起过去和未来,那些被自己深埋心底的往事,得到的、拥有的、失去的,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没有笑、没有泪,什么也没有。
老者似乎只是睡着了……
黑袍女人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很清晰,和平常清醒时一模一样。但是,她没办法让自己的思绪完全听从她的意识。
戴回兜帽。
看着如鬼魅般惨白的双手。
沉默,无尽的沉默……
眼睛,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哪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时间,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看清身边的事物。
她轻咬着下唇,渗出点点血丝。眼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瞬间!
惊雷炸响,电闪雷鸣……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黑幕急遽地压回大地……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
风突然变了脸怒吼着……风如拔山努,水如决河倾。
窗外。原本的蒙蒙细雨,顷刻之间,雨滴像百万大军从天而降,滂沱的大雨铺天盖地!雨像疯狂的野兽,带着巨大的怒吼声,不顾一切宣泄着!撕咬着!
配合着大雨扫向大地,城市里,电线不停地晃荡,大树像着了魔似地狂舞,树叶被吹得背面朝天,最靠近楼房的树梢反复扫刷着墙面,树根像在奋力挣脱地面……
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如死神完成任务一般站在病床边上。
雨仍在狂泻,一眼看去,大地不清晰了,众多的高楼只看到邻近几座的轮廓,硕大的古宅只剩下模糊的身影,大路也隐形匿迹了……水连天,天连水,氤氲一片。
突然,混沌的黑压压的天际再次裂开,露出了不规则的几组线条,无比强烈的光从线条里闪射出来,伴随着令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为狂风暴雨呐喊助威。
模模糊糊,影影绰绰,没有色彩,没有规格,仿佛只是一些零乱的碎片。
她想说话,可没办法能说出来。
她侧耳倾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她的手、她的脚、她的头、她的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不听从她的使唤了。
身体,似乎是被什么定住了,僵硬如铁,纹丝不动。
胸口,闷的很,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了,连呼吸都难以坚持。
这种感觉究竟是?
悲伤吗?
但奇怪的是,即使她没怎么呼吸,也不会感到窒息。是的,没错,黑袍女人本能地体会到,自己竟然可以完全不需要呼吸。刹那间,她似乎有了两个身体,一个是犹如躺在床上僵硬无法动弹的老者;另一个则是她感觉到的身体,从原来的身体中脱离出来,仿佛是一个毫无重量的影子,又或是一团飘浮在空气中的气体,身不由己地飘来飘去。
这就是死亡……
还能代替别人感受死亡?
她略带讽刺地泛起一丝笑意。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有多少痛苦,只是有点惘然若失。
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无序、冷漠、寂静……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只见其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膛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是你?”
他短短两字,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厉眼一扫,当看到心脏仪器表拉成直线时,耳朵里嗡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没有回话。
男人双拳紧握,骨健筋强,像摇地饕鬄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是你干的?”
“……”她依然沉默。
男人如雕刻般冷峻的五官扭成一团,但眼里透出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再问一次,是你,杀了老爷子的?”
“……”
病床边上的黑袍女人,缓缓回头。
兜帽下如黑洞一般深邃而冰冷……
惊雷直冲天地,白光将整片古宅映射得一片通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又像死神一般寂静的冷,透露着诡异;仿佛一滴滴鲜血洒落地上,犹如一朵朵惊艳的蔷薇。嘶哑尖鸣盘旋于上,黑雾弥漫大地;智慧与美丽黯然失色,惊恐迷茫扩散,暗盒黑暗侵袭,希望,奄奄一息。
双眸缓缓闭上,白皙的纤手紧了紧黑袍侧转过身,黑色的袍摆轻轻摇动,充满令人恐惧的瞳孔凝视了一眼。
“是又怎么样,欧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