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子身着白袍,长身玉立于窗前,望着黑色天幕中高高悬挂着的一轮孤月,沉眸微思,眼中深如黑潭。
他身上的白袍素雅,若仔细瞧,便能发现衣襟与袖口处用银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
黑发如墨,仅用一根木簪束起,还有一半墨发随意锤在肩后,额前碎发以及肩后的一缕细发在微风中飞舞,宽大的绣口也被吹起波纹,好看的眉眼暴露在月光之下,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精心雕刻——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花缀唇。怕是遇雪尤清,经霜更冷,俊美清冷到极致。
远处的天边,隐隐爬满了赤色血光。
这时从门外闯进来一小姑娘,小姑娘莫约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老远我就见舟大夫屋里还有灯火,便猜测你应该还没睡,果然,我这一瞧,便猜了个准。”
而被称作舟大夫的男子并没有因为小姑娘的突然闯入而惊讶,他依旧望着无边无际的黑色天幕,眼里无波无澜。
“何事?”
声音清冷而又带有磁性。
“啊……”小姑娘显然还没适应大夫的气场,有些没底道“没……我就是见大夫你怎么晚了还没睡,有些……担心。”
这时舟大夫才转身,眼里只有不解,像是不怎么懂人情世故。
小姑娘小脸一红,无措道“我……就白天那病人,舟大夫你是因为治不好他,才睡不着的吗?”
“没有”
大夫语气冷漠,说完便觉不妥,故意放柔和了一些解释道“人各有命,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他能早点解脱也是幸事。”
尽管如此,小姑娘还是莫名胆怯起来,她始终看不透这人。
舟大夫名叫舟鹿,她听她爹说对方是云游四海的明医,最近被他爹遇见,因崇拜对方而请来医馆做了临时的坐诊大夫,可她以前却从未从她爹爹那里听说过这位姓舟的大夫。
“舟大夫……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舟大夫长相十分俊美,可性子却极其得冷,虽然最近来医馆看病的姑娘多了,舟大夫也是该给开药的开药,该看病的看病,不会同人多说一句废话,特别的不好相处。
小姑娘也是知道这一点,现下就想早点离开。
“对了,方姑娘,能借你一把伞吗?”
姓方的小姑娘收回那只即将要踏出门的脚,疑惑道“伞?现在吗?”
舟鹿颔首。
“那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小姑娘说着便急急跑了出去。
不一回儿便带回了一把伞。
只不过是一把朱红色的伞,偶有几朵紫色小花点缀,小姑娘抱歉道“对不起舟大夫,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把。”
“无妨。”
舟大夫接过雨伞便往外走。
“舟大夫你要出去?”
“嗯。”
他耐着性子回答了小姑娘的话,不至于让小姑娘难堪。
等那道远去的白色身影看不见了,小姑娘才回神,心里疑惑,外面又没下雨,那他为何要带伞?
顾府宅院灯火熄灭,想来所有人都已经入睡。
吴时安轻手轻脚来到顾府的一偏僻角落,搬来几个石块,堆积起来,垫着脚费力地爬墙进了顾府。
几日前,吴时安在家呆不住了,便又偷偷从府邸偷溜了出去。
恰巧就在今日,他遇到了那次在茶楼里的女人,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之前因为那件怪事他没得手,这次他一定要抓住她,狠狠地惩罚她。
可她身旁还跟着两个人,不好下手,于是便远远地躲了起来,观察他们的去向,见他们进了顾府,以为她是顾府的小姐。
吴时安进了顾府,就直奔林夕的院子而去,先前他早已买通一女仆,知道了林夕住处。
可进了林夕的院子,却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就连床榻上都没有人。
吴时安咒骂了一句,出了院子,想着到处找找,可找了半天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吴时安不甘心。
在经过东院池塘时,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诡异的女声
“你在找谁~”
吴时安吞了吞口水,慢慢转头,顿时脊背发凉。
只见一红衣女鬼漂浮于半空中,这下吴时安吓得不轻,一个不小心就摔进了池塘。
池塘里的水很深,足够淹死一个人。
“啊!……救……救命……”
吴时安在水中拼命扑腾,口中呛出几口水,喊着救命。
或许是太晚了,没有人回应他。
林夕也没理会,她的眼里此时再无半点怜悯。
等吴时安彻底沉没到池底,没了动静,林夕才收起笑看着池面,像是等着什么。
吴时安一昏迷,饕餮就苏醒了。
“嘭”的一声,一道人影飞出池塘。
水花四溅,林夕特意躲得远了一些,免得被溅到。
饕餮双眼充满戾气,与悬于半空的梦魇对视,愤怒道“梦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林夕又恢复笑颜,反问道“不行吗?”
其实林夕的修为对饕餮并没有什么用,那么饕餮为何紧追她不放,她想早点弄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饕餮啊饕餮,你就为何单单执着于我呢?”
“哼!你自己不知道?”
“不知呀。”林夕双手一摊,那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梦魇!你可还记得三百年前的魔妖两界大战。”
“哦?这我倒还有点印象。”
林夕心里略微有点惊讶,见饕餮一脸仇视她的样子,心道:难道她与饕餮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