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丽娘听完愧悔不已,流着眼泪说:“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夫妻二人言归于好,但傅丽娘曾经对李逢夏的不信任,在李逢夏心里划下一道不可触碰的伤口。
冯氏又听王落花说,傅丽娘的病不是不可以医治,只是要废些时间,身体至少要精心调养一两年才有望成孕,冯氏终于放下心来。
……
另一边。
苗家。
“玉馨,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瞒你了,当初我娶你实乃情非得已,毕竟你一个清白姑娘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我不能不负责。”
李玉馨冷冷笑了一声:“你真的想对我负责吗,你娶我分明是想掩盖你……”她咬了一下唇,终是没能说出口,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们和离吧。”
“和离?”苗圣杰呼吸猛地沉了一下,惊愕的盯着李玉馨,“你可要想好了,若我们和离,麟儿怎么办?”
“麟儿我自己会养。”
“不可能,麟儿是我苗家子孙,我不可能让你带走。”
他突然叹了一声,“玉馨,你打小孤苦无依,难道你忍心让麟儿和你一样,失去母亲吗?”
李玉馨内心一阵抽痛,她努力控制住眼泪,不让眼泪往下流:“麟儿不会失去母亲的,永远都不会,要失去,也只会失去你这个父亲。”
“所以……”他逼近她一步,“你就忍心让麟儿没有父亲?”
“我……”
“玉馨,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和离,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好好做麟儿的父亲,只是……”
“只是什么?”她突然又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苦涩,“只是不能要求你像别的夫君一样,和妻子过正常日子?”
苗圣杰脸色微微一红:“玉馨,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能做到的就是给麟儿一个完整的家,难道你非要拆散这个家?”
“家?”她望着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样的家还像个家吗?”
“用一种最粗俗的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苗圣杰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也没有亏待过我们的孩子,我爹更是视你如亲生女儿,对麟儿也疼爱有佳,你还想怎样?”
“……”
“我对你要求也不高,只是让你安安份份尽一位妻子,尽一位母亲的责任。”
“……”
“难道你连这都做不到吗?你睁开眼看看,隔壁苗老四是怎么对他媳妇的,整天非打即骂,我可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你……”
苗圣杰一脸的愤怒和不解,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真的不明白,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我……”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软糯稚嫩的声音:“爹爹,娘亲,快出来看,小黄生蛋蛋了,小黄终于生蛋蛋了。”
李玉馨用力咬下了一唇,抹去眼泪,唇角微微上扬,努力逼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打开门道:“小黄生蛋蛋啦?娘这就和麟儿一起去看小黄生的蛋蛋。”
……
这一天,王落花和李逢君突然接到喜贴。
原来是金祥喜和冷惠心要成婚了。
虽然金祥喜戴罪立功,做了温知年的线人,助温知年破了谋逆大案,将乱党一网打尽,当初王落花又因为他留下七星兰解药,向皇上求了一个恩典,但功不足以抵罪,他被判了半年刑。
冷惠心守着鸭血粉丝店,痴心等他。
刚吃完金祥喜和冷惠心的喜酒,苗庆泰那边又送来了喜贴。
于是,王落花和李逢君,以及李家一大家子一起前往容城吃喜酒。
冯氏一见到李玉馨就发觉她瘦了许多,因为人多,她不好问,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饭也没能吃得下去。
终于,冯氏找到一个机会,将她拉到一边:“馨馨,你到底怎么了?娘瞧你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
想到她那个闷葫芦女婿,每每和女儿一起回娘亲,身上就像长了虼蚤一样,片刻都待不住,她不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是不是姑爷欺负你了?”
李玉馨连忙摇头道:“没有,我们很好,可能是麟儿现在长大了,实在太淘气了,闹的我吃不好。”
“那你就跟娘家去住一些日子,家里有虎头,囡囡,还有虎虎,正好跟麟儿一起玩,而且娘也可以搭把手,帮你照顾麟儿。”
“娘,你们不是要跟天宝和花儿一起去京都吗?”
“那要等半个月之后才走呢。”她握一握她的手,“娘舍不得你,要不你带着麟儿和我们一起去京都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对了!你姑妈和盼儿也和我们一起去京都。”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花儿竟然是皇上的亲孙女,明珠郡主。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人一下子就懵了。
李玉馨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如今你公公已经娶了媳妇,我瞧他媳妇是个泼辣有主张的,一家不容二主,你不如就跟我们一起过去。”
“……”
“你不要担心姑爷,京都有好多书院,姑爷可以安心在书院读书,你和麟儿自然有我和你爹照顾,到时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娇娇和涛涛,这不是四角俱全的事吗。”
李玉馨心中酸涩,不要说京都的书院了,就算能进国子监读书,苗圣杰也不可能去。
他一心想要守着那个人呢。
生怕忍不住当着冯氏的面哭出来,她咬咬唇强行忍住了:“娘,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诶!”
冯氏心疼的看着她,还要再说什么,有个妇人走过来,问李玉馨道:“玉馨,酒喝完了,你公公说还有一坛女儿红让你收了,在哪儿呢,你公公和举人老爷闹着要喝酒呢。”
冯氏气道:“这个天宝,大喜的日子还嚷着要喝酒,别闹出什么事来,玉馨,你不要拿给他。”
李玉馨笑道:“有花儿在呢,不会让天宝闹出格的。”
冯氏笑道:“也是,有花儿在,我还瞎操心什么,一会子叫花儿拧他耳朵去。”
李玉馨噗嗤一笑:“天宝都中了举人了,娘还让花儿拧他耳朵,传出去不要叫别人笑他惧内。”
“不要说他中了举人,就算他中了状元,他也是花儿的相公,相公听媳妇的话,天经地义。”
“……“
“而且惧内怕什么,怕媳妇又不丟人,打骂媳妇,对媳妇不好才丟人呢。”
李玉馨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笑道:“娘说的很对。”
“娘是过来人了,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相公也得知疼知热才行,馨馨……”冯氏还是不放心,直觉她被苗圣杰欺负了,又道,“若姑爷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娘,娘替你做主。”
李玉馨满眼感动:“嗯。”
她李玉馨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家。
爹娘待她好,兄弟姐妹嫂子弟媳待她好,叔叔婶婶,舅舅舅妈,无一不待她好。
还有姑妈和盼儿……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痛。
李逢君虽然已高中举人,却丝毫没有举人的架子。
苗庆泰大婚能请到举人老爷来作客,自觉脸上有光,两个人谈天论地,胡侃一番。
人都称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举人老爷。
突然之间,他们觉得举人老爷并非想像中的高不可攀,原来举人老爷也可以很亲民。
本来大家还很拘谨,见李逢君如此直爽豪阔,顿时都放松了。
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离开之前,李逢君毫无形象的将手搭在苗庆泰的肩上:“喂,苗老哥,一定要让你儿子好好对我大姐啊,他若敢欺负我大姐。”他捏起拳头吹了一下,“我这拳头可不饶人。”
苗庆泰拍拍胸脯,哈哈笑道;“你放心,若那个臭小子敢欺负玉馨,不用你动手,老子头一个饶不了他!”
旁边苗圣杰嘴角狠抽了一下。
他实在不明白,像李逢君这样不学无术的小恶霸怎么陡然之间就成了举人老爷?
而他苦读这么多年,乡试又落了榜,还是个穷酸秀才。
想想还真有点不服。
不过也难怪,这一次他实在无心应考。
正想着,李逢君忽然走过来猛地在他肩上一拍道:“姐夫,你若敢趁着我们去了京都就欺负我大姐,到时别怪我翻脸。”
苗圣杰唬了一跳:“你……你说什么醉话呢。”
“老子可没醉。”
说完,他朝醉气熏熏的苗庆泰挥挥手,便和大家一起离开了。
人来的太多,马车坐不下,他干脆带着王落花骑马回来,走在路上,他突然问王落花道:“花儿,你说我大姐是不是受欺负了?”
王落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瞧大姐气色不太好。”
“何止气色不好,人也瘦了许多,一定是被苗圣杰那个王八蛋欺负了。”
王落花微微凝起了眉头,心里不由的开始担心了起来。
等他们全都去了京都,留下大姐一个人怎么办?
苗圣杰对她根本不是真心的。
她张张嘴,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李逢君有关苗圣杰的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喂,天宝!”
李逢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无眉,赶紧勒停了马,无眉追了上来,邀请他和王落花五日后去喝他和铜头的喜酒。
李逢君惊讶不已:“怎么这么快,那天兄弟几个一起吃饭怎么没听你说?”
无眉嘻嘻笑道:“这不快马斩乱麻嘛,我怕再不赶紧将铜头娶回家,她就跑了。”
李逢君笑道:“最近这是怎么了,个个都要办喜事,我这喜酒还真是吃不过来了。”
王落花笑道:“恭喜你啊,无眉大哥。”
无眉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谢弟妹,对了!你们去京都之前,将霸天送回来。”
“好。”
谁知吃酒这一日,席间不知是谁提起了苗圣杰,还当一件新闻事来讲,听得李逢君暴跳如雷。
生怕那人是胡乱编排,他特意派人去打听,一打听还真有其事。
李逢君气得要死,直接驾马赶往容城。
无眉得知消息预感不好,赶紧去找了王落花,王落花犹豫着没说,就是怕李逢君冲动之下闹出事来。
她想还是等大姐回家,她开诚布公的跟大姐谈谈,看看大姐究竟是什么意思,若她想要和离,她必定会帮她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