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队虽然环山,社员却并不能随意砍伐树木,都得先在队里得到批准,再去大队拿批条,要么用工分换,要么用钱买。
霍朗木材都是选最好的,比如木质坚硬结实的马尾松,还有大山靠里的橡木,不光砍伐运输的条件艰难,所需的工分也很高。
他还想得多,什么都想要,不光要房梁,还有阁楼底板,还想要别的。
“房梁这些要用阴暗的木材,我先把树砍回来在队里跟人换一换,等把这些正经所需的处理完,我再去山里多砍几棵树回来自己处理阴暗。”他大手伸出对着地基拔地而起的墙壁指指点点,嘴里说着自己的打算,“等来年放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打两个放衣服的柜子,在打个写字的桌儿。”
霍朗回头看司宁宁,脸上高兴,眼里更是盛满对未来的期待,“那种立着开柜门的橱子你知道不我之前在领导家看过一回,样子好看还大气,你肯定能喜欢,回头我们也打两个那样式儿的。”
“这得要多少工分多少钱”司宁宁受他感染,噘起的唇瓣抿起露出浅浅笑意,“东西够用就好,缺什么以后慢慢再置办,你也光想着照顾我,大钱咱们没有,但是小钱也不缺,别把自己过得那么糙。”
“这怎么能是糙”霍朗正色回道“打了橱子我也能用啊,你不让我放衣服了”
司宁宁白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胳膊上拎了一下,“那我不是怕你累”
“累了就歇一歇呗,况且也不累。”霍朗笑呵呵道。
他的心理就如平时做饭时司宁宁,认真做出来的饭菜被喜欢的人吃了,并且得到认可,所以会乐此不疲,乐在其中,他也是。
只要想到眼下所有的忙活,日后都能派上用场,还有脑海里那些司宁宁打开柜门放衣服、趴在桌上写字的画面,他心里就满足得不行,浑身上下满满的干劲。
司宁宁心里熨帖,却又哭笑不得,笑话霍朗不嫌费劲,霍朗却只是起身含笑回望她,手里活儿不落下,嘴里也没反驳一句话。
叶间光影斑驳,太阳日渐毒辣,时间流逝,很快半个月过去。
司宁宁不知道宋小芸是怎么说服家里双亲的,还是压根就没跟家里说,总之四月底的这天,宋小芸穿着一身体面朴素的以上,头上扎了一朵红线系成小花,拿着为数不多的小包裹行李被赵永乐牵着从知青点往外走。
过程中几个姑娘面色凝重,
笑容很浅。
反之隔壁的几个不知情的男知青,虽然不知道宋小芸是什么时候处的对象,但介于日子特殊,于是就怎么喜庆怎么来。
男知青们整活说祝贺词,几个人轮番上阵,场面才没冷清得那么厉害。
这场婚事虽然简单,但同住一个屋檐下差不过得有一年的时间,大家多少都有了点情分,所以宋小芸走时,除了她自己的行李以外,其他众人也没让她空着手走,八分、两毛的份子钱,一人都随了点。
除了这些,队上一些看得重,或之前跟宋小芸有过来往的人,也都过来几分、一毛地随了份子钱,说了些吉祥话。
担惊受怕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回终于事成,手里还拿了点钱,宋小芸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绕过知青点屋侧时,她脊背挺直回省看知青点门前的一众人,“我、我”
“我走了,等安顿好了过几天再回来看大家”
司宁宁莹白脸颊勾起浅浅笑意,站在台阶手往外摆了摆,“去吧”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身侧传来一声轻哼,蒋月眉头厌烦皱起刚要转身就被她一把抓住。
司宁宁嘱咐“要学会尊重。”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坏了宋小芸和大家的兴致,是件不值当的事。
选择尊重吧。
毕竟成了家,又从知青点搬离,以后也不会有多少的交集。81
送走宋小芸后,知青点冷清下来,司宁宁一颗平常心,和蒋月并肩往屋里走时,她客观提醒道“如果你觉得她这么做不好,就记在心里,以后自己不要那么做。知道吗只有自尊自爱,先会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蒋月别扭转过头去,脸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可她知道司宁宁说的是对的,因而不多会儿又重新转回脑袋,挽着司宁宁胳膊笑嘻嘻说道“放心好了,我都知道,你就是我的标杆,一切向你看齐绝对没错。”
司宁宁摇摇头,笑得无奈,“这话可不对,是人都会犯错,只是错的点不一样罢了,你要学会分辨。”
“哎呀。”蒋月舒出一口气长叹一声,仿佛放下了心里的别扭和羞赧,坦然应声道“我知道了。”
蒋月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姑娘,且处在青春最靓丽的时期中,或许会欣赏优秀的男同志,又或者说,也会有少女怀春的时候,但她觉得这没什么,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
但关于伴侣和结婚生子的事,她从没考虑过。
因为成分特殊,她的户籍在任何一个审核环节都可能出现纰漏。
一旦出了问题,遭殃的不光是她和被她选中的伴侣,还有好不容易一起从泥潭里带着逃出来的弟弟。
蒋月揭开话题顺势坐到床边小桌跟前,望着走回床铺躬身收拾东西的司宁宁,问“难得今天休息没课,你有什么安排”
“也没什么特别安排,应该会去山里一趟。”
蒋月问“霍朗陪你去啊”
“那也不能是别人啊。”司宁宁拨开蚊帐从床铺里侧拿出军用水壶,笑呵呵反问“”“我这就准备走了,你呢今天什么打算”
“我也没啥别的打算,就在知青点看看书。”蒋月道。
司宁宁弯眸一笑,在自己床边的桌上轻轻拍了拍,“看书啊那我这桌上的书随便你看,相中哪个拿哪个。”
蒋月故作来了精神,亢奋道“这可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保真比珍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