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梁京师迅速刮起了一场“制新衣,打首饰,打兵器”的旋风,皆因国师有令,陛下可亲选几个伴读。
能做陛下的伴读,该是多么可喜可贺……不不不,准确的说,若成了国师的弟子,那该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莫说跟随国师学习一二法术,就是能沾一沾他的仙气儿,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瞧见国师身边的云鹤、雀灵二童子没?二人并未跟随国师学艺,仅仅侍奉国师日常,而今已愈发仙风道骨,若真做了国师弟子,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说的毫不客气一点,万一天道显灵,他们其中有一人被选中成了下一任国师,那简直,简直……
所以,各大世家贵族都牟足了劲儿,使劲浑身解数要把自家孩子送到陛下跟前,以求入陛下法眼,继而以陛下为跳板,拜国师为师。
“旋风”初起便肆虐,到后来竟有几分悲烈。姬羌原也不了解竞争激烈至斯,直到听说秦国公、宋国公两个老头儿当街打起来,方才唬了一跳。
当此时,她正坐在王圣君的院子里,同几位亚父以及表兄楚凌霄一起吃锅子。
菜蔬皆来自寿安宫的菜园子,想吃什么随摘随涮。荤食皆来自寿康宫的木笼子,做锅底前已经被厨艺高超的王圣君处理的干干净净,有一锅酥炸黄鱼不仅鲜香酥嫩,姬羌挑半天却没找见一根鱼刺,鱼身却还完完整整,不知是这鱼天生无刺,还是被王圣君用了什么神秘的法子提前处置了。
姬羌夹一块鱼肉放入碟中,反复找寻鱼刺时,尚六珈正冲冲的为大家描述秦国公、宋国公当街打架的事儿。
“原本无事,两位国公爷在兵器铺子见了面,皆客客气气的,彼此问好不说,还互相打探彼此要打造的兵器。秦国公要用精钢寒铁为秦小公爷打造一根绝世无双的丈八长矛,宋国公要用长白岭的拓木为宋小公爷打造一把独一无二的诸葛连弩,哪知秦国公一听哈哈大笑,说宋小公爷一届儒生,莫说拉弓射箭,怕是连剑都提不起来……宋国公不悦,嘲讽秦小公爷一个养马的痴儿,根本不是做马上将军的料……俩人就这样,说着说着吵起来,吵着吵着打了起来,据说宋国公的胡子都被秦国公给揪掉了……”
“噗嗤……”那画面实在令人忍俊不禁,姬羌忍不住发笑,两个年近花甲,德高望重的超品公爷当街打架,扯衣服、揪胡子,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后来呢?”
“后来,后来宋尚书与秦少卿匆匆离了衙,着急忙慌的赶过去把两位国公爷拉开,老半天才各自劝回家。”
姬羌搁了银筷,抿一口果酒,沉吟稍许,命尚六珈拟了旨,“秦少卿英勇过人,敏而好学,可堪伴读之职。”
“把旨意传达给国师时,务必告诉他,秦少卿在识马养马之域,有过人之能,请他务必将其留下。”
王圣君闻言,忽而大着胆子注视姬羌,“臣愚钝,陛下既然允了秦小公爷,何不将宋小公爷一并允了?如此取一舍一,宋国公那里如何……”
姬羌目光平静,略带冷意,王圣君中途顿了顿,却依旧坚定的将意思完整表达出,“您何不都允了,趁机将两位国公爷从魏国公主那里拉过来,臣可是听说,两位国公爷最近同魏国公主走的很近。”
王圣君有此胆量,令姬羌惊讶,更令她疑惑。先帝曾下过死令,后宫之人,除却夫王,皆不得干政。姬羌不明白王圣君为何明知故犯。
但是,你若说他别有目的,简直可笑。短短一席话便可断他谋略段数,还不如他的菜园子精巧。
再说,他那双略带胆怯却十分真诚的眼睛,让姬羌找不见他的别有用心。
“亚父心意,朕已知。”姬羌同样认真的回他,“只是祸从口出,还望亚父谨记于心。”
王圣君慌的要告罪,姬羌连忙制止,笑谈今日火锅妙处,还有那道令她心悦口服的酥炸黄鱼,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之事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