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将至,中医内科诊室里的光线苍白清冷。
苏济然没有遭遇过人言可畏,但他能想象得到后果。
温骏推门进来,双手扶着桌子,眼眸黑漆漆的,声音冷得像深潭水:“我去帮你查,她跟那个明星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她也是那种女人,我拼死都会拦着你再去找她。”
他坐在椅子上,仍是儒雅端方,说:“她不是那种人。”
“等我查完,再下结论。”
由于当事的两人实在太过低调,知情人特别少,其中唯一认识的俞珊,又表示要为她的姐妹严守秘密。
温骏很是花了一番力气,才查了些零七八碎,不过,拼在一起,也就足以窥出大致的真相了。
原来两人是同学,早就认识......
自此,温骏认为,苏济然应该彻底断了这份念想。
结果,他不仅没断,还把她接到自己住的地方养病。
这还没完,那女人跑到S市去帮她男友解围,把自己作得二次复发,他还要带她回苏氏医堂去调养。
值班室里。
温骏气得七窍生烟,将他一把抓住:“苏济然,她这个病明明住院就可以治!”
“她如果住院,每天都要拍心电图,你知道怎么拍,心内科大部分都是男医生,她又上过新闻,这样下去,她的名节就毁了。”
“那就用你的法子在这里治,好不好?!”
......
“苏济然,你要是敢走,我们绝交。”
他松开他,他却慢慢拥抱住他。
“永远都是朋友,以后,随时欢迎来做客。”
“你不管住我,说不定我会堕落回去。”
“你不会,温骏,你很坚强,要好好的。”
软硬兼施也无用,他还是走了,带着那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哦,不对,是两个。
此后的三年,温骏心头堵着一口气,没跟他通话,信息也发得特别少。
苏济然却是时常给他留言,每逢好看的景,还掏出手机拍下照片,发给他,譬如庭院里绽放的蔷薇,荷池里滚着露珠的荷叶,灿若云霞的樱花树......
林墨和单秋棠离去后,他搬回了苏氏医堂住。
阁楼里,靠墙放着一张橡木单人床,以及简单的桌椅,窗边一侧,立着一个书架。
秋冬天风大,偶尔打开窗户,架子上的书都被吹翻了数页,哗啦作响。
在这里待久了,渐生凉意。
每每入夜,又是月暗灯昏。
佛曰,世间有情,悉皆是苦,爱别离,求不得。
不无道理。
一日午时,看诊堪堪结束,阮冰到苏氏医堂来,送了请帖。
她从拎着的袋子里,取出一颗苹果,放在花梨木的诊桌上。
“婚礼在年后,到时请你来参加。”
“好,一定去。”
苏济然从手机里转了一个比较大的红包给她。
天有点冷,阮冰伸手紧了紧自己的大衣,而后,望向面前这个她从少年时代就一直恋慕着的人。
“有件事,我想跟你道歉,我去找过林墨,说了些不好听的,她是不是,被气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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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济然抬起了头,他的眸子皎洁而干净,仿若能透视人心。
阮冰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道:“对不起。”
“与你没有关系,但是,阮冰,言语也能伤人,以后别再这样了,”他把苹果拿在手里,笑了一笑,“祝你们幸福美满,白首偕老。”
阮冰倏地酸了鼻子,少顷,用手背草草抹了下眼泪。
飘雪的冬日,拾得柴犬一只。
医堂里养不了狗,又住回了落樱苑。
二十八岁那年,春。
夜晚,头顶的夜空不太晴朗,依稀有星和月。
听闻林墨和陆轩要订婚了。
从秋天想到冬天,又从冬天想到春天,直至此时,苏济然终于将脉络理清。
从一开始,就仅是她和陆轩两人的故事。
他们只是迫于无奈,分离数年,然则情缘深厚,复又重聚。
两人的确是一对佳偶。
而他,只是处在一个类似于旁观者的位置上。
想通以后,他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这几年的种种,恍如一梦,仿佛不曾经历。
落樱时节,温骏来了。
他把行李袋朝里一扔,对着台阶上晒太阳的一人一犬道:“我当初怎么说的?那女人的心不在你身上,这不,刚甩了你,才回去几个月,就跟那男的订婚了......”
语气里满满的怒其不争。
柴犬甩了甩脑袋,抖抖耳朵,跳下台阶,打算离这聒噪的声音远一些。
温骏伸手把它拖了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忠言逆耳,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