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月已偏西。
一辆黑漆平头马车,缓缓行驶在去往光福镇的官路上。
马车后,还跟着几名仆役打扮的随从。
车厢里坐着的正是林平安父子,席嘉瑞兄妹猝然离开后,他和父亲便辞别了江县丞,直接往家赶了。
此时路程已过大半,光福镇就在眼前了。
借着车厢里悬着小宫灯的微弱亮光,林平安看见李峰正靠坐在厢壁上,闭目养神。
林平安瞥见他双鬓已生白发,不禁感叹,在林家当了二十年赘婿,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怎么?”不知何时,李峰睁开双眼,发现了儿子正看着自己。
“没,没事啊。”林平安故意扭动脖颈,装作活动筋骨。
李峰摸着下巴,吩咐道:“你娘和你奶奶都不知道你被绑的事,回家之后,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林平安点头应下。
“还有,这猫是怎么回事?”李峰指了指蜷缩在林平安脚边的大黑猫。
“哦,这猫,这猫是我在漫山岛上发现的啊,挺通人性的呢!”
林平安轻轻踢大黑猫尾巴一下,唤道:“大咪,叫一声。”
黑猫这才抬起头来,懒散的叫了一声:“喵呜。”
“咦,确实挺通人性的。”李峰赞一句,看着大黑猫道:“最近家里老鼠颇多,养着它倒也不费粮食。”
黑猫不自觉的白了李峰一眼,又趴在林平安脚边,继续蜷缩着。
林平安却是知道,这猫连银鱼粥都不吃,又怎么会吃老鼠嘛。
“那席公子,真如他所说,是你所救?”李峰又岔开话题。
“是真的啊?怎么了?”林平安好奇问道。
“你们既同生共死过,便算是好友了。”李峰摸着下巴道:“既然他母亲病了,这几日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吧。”
听老爹的意思,是要自己跟席嘉瑞搞好关系。
林平安不禁乐了,记忆里老爹似乎是个三次不第的书呆子,可实情好像并非如此呢。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应了下来,摸了摸揣在胸口的银票,忽然觉得,有个商业计划,似乎可以带着席嘉瑞玩一玩。
说话间,马车进了光福镇。
透过车窗,林平安发现,虽然还未天亮,小镇里街道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了。
这里是大明最繁华的都市苏州,虽然是市郊,也可见一斑啊。
光福镇中心的林宅,花厅中。
林德甫依旧穿着那身浅褐湖绸长袍,只是头上未带唐巾。
他此时已不甚焦急,只坐在张鸡翅木圈椅上,端着青花茶盏品茶。
一旁,小女婿陈恕,却一脸焦急的踱着步子。
林德甫放下茶盏,颇不满意道:“好了,你别在那走来走去了,徒让老夫心烦。”
“是,父亲。”陈恕闻言,表情一滞,连忙坐到了在林德甫下首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