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脏兮兮的脸上闪现一丝喜色,她用力的连连点头,说道:“谢谢先生,我会准时回来的。”
“还有,告诉你那个愚蠢的哥哥,让他自己安分一点,”维克托的目光转到女孩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如果他继续和尤里那些人来往,早晚会吃上枪子的,或许今天桑科维奇的命运,就是他将来的下场。”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桑科维奇逃跑的事情你不知情吧?”
“啊,不,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吓了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磕巴道。
“那你现在就知道了,”维克托耸耸肩,说道,“他已经被枪毙了,就在半个多小时前。”
女孩打了个哆嗦,两片原本就因营养不良而粉白的双唇,就像是触电一般抖动起来。
桑科维奇就是之前河滩上的三具尸体之一,他在两天前,带着偷偷储存的两个南瓜逃离了舍普琴科沃,但不幸的是,他与两个同行者估计是在森林里迷了路,转了两天,竟然又转回了舍普琴科沃附近,还正好被巡逻的骑兵队抓到。于是,三颗子弹将这三个倒霉鬼变成了河滩上的三具尸体。
“好啦,去给我的谢尔盖擦擦身子,”伸手在马臀上拍了一下,维克托语气平静的说道,“要用温水,它今天跑的路可不近。”
女孩喏喏的牵着马走了,高挑但却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没有理会渐行渐远的女孩,维克托转身朝不远处的木屋走去,作为大士,他在营地内有属于自己的专用木屋,当然,木屋同样的简陋,但因为有人帮忙打扫,倒也不至于显得太过破败脏乱。
木屋内的面积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逼仄,而且因为只有一扇朝向阳面的小隔窗,所以采光也不好,整个房间里的光线都很暗,灰扑扑的,令人感觉有些压抑。
除此之外,房间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手工木制的单人床和一张同样手工木制的桌子,除此之外,就是三把简单的破椅子,一个放着脸盆的支架。
有趣的是,尽管摆设简单,但房间四周墙壁上点缀的悬挂物却是不少,除了两张列宁、斯大林同志的彩色画报之外,还有一张地图,各种各样的动物毛皮标本。
从外面走进屋子,维克托将头上的军帽摘下来,随手丢在那张摆放了一些文件的桌子上,又扯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这才走到放着脸盆的支架边上洗了一把脸。
脸上挂着淋淋的水,维克托取过架子上放着的毛巾,抹了一把脸,就在此时,木屋外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中间还夹杂着金属的碰撞声,很是吵闹。
走到那扇简陋的小窗户前,维克托从窗棂间朝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辆有着圆柱形炮塔的坦克从木屋外不远的土路上驶过去,坦克后方喷出的烟雾还在缓缓弥散。
这是边防军的坦克,不属于内卫部队,如今归由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内卫部队都是不配备这类重型武器的。
将湿漉漉的双手擦干净,随手将毛巾放回盆架上,维克托踩着咚咚的脚步声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拖出来两个麻布口袋。
麻布口袋是部队专用的单兵粮袋,灰扑扑、鼓囊囊的,他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撑圆了袋口,看了看里面装着的东西。这是一袋子苹果,红彤彤的新鲜苹果。
在什么东西都短缺的舍普琴科沃,水果绝对是稀缺品种的稀缺品,毫不客气的说,在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里,一个苹果足以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弄上床了。
当然,这里所说的稀缺品,只是对那些被流放到这里的犯人们而言的,作为内卫部队中的下级指挥员,维克托这个大士每星期都有一定的配给。
从口袋里拿出四个苹果放到床上,略一迟疑,又拿回两个放进袋子里,最后,才将那个袋子重新系好,连同另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都提在手里,放到了房间内仅有的那张桌子上。
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维克托绕到桌子后面,看着有些疲累的坐到椅子上。他将穿着高筒皮靴的两只脚搭在桌子上,背靠着满是木刺的椅背,微微闭上双眼,不一会竟然微微打起了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