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觉出异状,问我怎么了?
我摆摆手,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低声道:
“她不是你亲姐姐,她……她……她是哪里人?”
季雅云道:“我是苏州人,姐是……对了!”
她指指瞎子和窦大宝:“茹姐和你们是同城老乡,她是……董家庄的……”
“次奥!”
眼见说话间那符纸人已然爬到她胸口,我一把扯下来,狠劲撕了个粉碎。
“董家庄?”瞎子眼珠缓缓转动,“祸祸,那好像跟你是正经的同乡吧?”
我蓦地转向他:“如果现在我说不管这事,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瞎子没有丝毫犹豫地摇摇头,“换了以前,我会生气,因为你违背‘职业操守’。这次……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你是我兄弟,真要有他妈什么果报惩戒……做哥哥的,跟你一起背!”
“谢了,哥。”
我转身从荷花缸里鞠起水狠劲往脸上泼了几把。
窦大宝过来拉我:“喂喂!哥们儿,你脑瓜筋短路了?多凉啊,一会儿就结冰碴了……”
冷静过后,我面向瞎子,两眼一瞬不瞬和他对视。
片刻,瞎子道:“外面太冷,进屋细说吧。”
进到一个房间内。
我背对着房门,僵立了一会儿。
反手向后伸出:“给我。”
“什么?”瞎子问。
“箱子。”
我吐了口气,“冷静过头了……冷!”
荷花缸里的水,因为缸,异于寻常,可严冬游鱼。
可一旦离开那宝缸,就和他妈自来水一样。
动作太大,不光泼湿了头脸,半身衣服也都潮了。
一件件脱下湿了的,和没湿的衣服。
季雅云不知是不是天生‘母性泛滥’,竟主动从打开的皮箱里拿出其中衣物,完全不避嫌的,从里到外,一件一件替我穿在身上。
月白长衫着身,季雅云边替我系上盘扣边小声说:
“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我……我是不是见过你?很久以前?我……小时候?小时候见过你……”
“没有!”我决断地说。
同时有些粗鲁地推开她,抬手系上了领间最后一粒盘扣。
再次从包里拿出黄纸,稍一迟疑,用力将背包甩到了墙角。
“我现在后悔让你参与这件事了。”瞎子的气息明显变得粗重。
“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亚茹!你在里面吗?雅云?在不在?”
一个本该气宇轩昂,此刻却面带极度疑惑的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腰,侧着身,一步一顿走了进来。
“刘先生!你也在!那就好了!”
男人看向季雅云,使劲闭了闭眼,睁开眼后,冲她微微点头:“先别多说……我来这儿,就是猜到你们来干嘛了。亚茹呢?”
窦大宝突地原地一跳,落地后立即飞快跑了出去。
回来后,眼珠转个不停,压着嗓子,鬼鬼祟祟道:“那缸里又多了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