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范纯良随便吃了一个烧饼,就踏上了讨债的路。
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交通肇事是很典型的先责任划分,而后出认定书再判定赔偿的案子,并不复杂。
按照他的分析,真正拖到现在都没处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事儿压根儿就没有进入司法程序!
想及此处。
他先是拿出纸和笔,借医院板凳,清清楚楚的写了一下情况说明书,又在医院复印了一下医院账单以及范晓东的病历本。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小心翼翼的揣兜里,一切准备完毕,赶紧奔车站去县城的交警队。
范纯良写着一手好楷体字,还有着不错的文笔,这可能和小时候酷爱读书有关,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场。
这时候农村和县城来回跑的公交车还是私人路线,票价是五块钱,一天只有一趟,好在风雨无阻。
他紧赶慢赶坐上了晃晃悠悠的破大巴。
付了车票钱,找个位置坐下来,车厢里一阵恶臭的味道让范纯良有些干呕。
车子挂的还是大城市的牌照,应该是在城里开到报废年限之后,被聪明人买回来继续服役了,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外表刷上一层油漆,直接就能上路,也没什么人监管,毕竟真监管起来,十里八村的去县城就不方便了,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范纯良长叹口气:“有些车子看起来很新,公里数却大的吓人,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
……
记忆中的NY县城变化不大,下了车他徒步去了交警大队。
范纯良敲开了保安大叔的窗户,顺手塞进去一盒“白沙河”香烟。
“大叔,我来报案。”
这种小恩小惠真的算不上什么,可是烟搭桥酒开路的道理,心智早已三十多岁的范纯良不能不懂。
“二楼左转第一个房间。”
那保安大叔咧着一口黄牙,把“白沙河香烟”撕开抽了一支,另外的又递了出来:“小伙子,有心了,我抽一根就行,这是纪律!”
“哈……多谢!”
范纯良开心地笑了。
二楼。
几个民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范纯良没敲门就进来显得很是突兀。
不过众人还是耐着性子听这个高中生把情况说一下。
范纯良是故意不敲门的,因为一旦给了对方心理准备,可能真没功夫听自己诉衷肠,必须打个措手不及才行,这是心理学,小年轻没有的。
范纯良后世干过销售,跑过业务,用传统的话说扛过枪站过岗,泡过美女入过挡,满嘴跑火车的功夫也是有的。
再加上说到精彩处声泪俱下,恨不得就找文房四宝图文并茂了,几个执法人员立刻火冒三丈!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将近一个月之久,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直接就震怒起来。
“这还了得?这不就是典型的法治观念不强,导致的群众受伤而走资派得意吗?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为首的执法人员看了范纯良写的“情况说明”,眼前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范纯良:“可以啊小伙子,一手楷书写的不错,情况写的也很是言简意赅,是个大学生吧?”
“一直梦想着做个大学生,但是现在也是个泥腿子,没办法,家里困难……”
“唉。我能理解。”这中年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这年代上学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可真正要供一个大学生出来,对于农村家庭来说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四五十岁的年纪,家里也有三个孩子,这事儿他太明白了。
“不过孩子,做人,只要有志气,走正道,还是能够走出一条康庄大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