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底是今日清涟宫几位长辈的疏离让他心中也有了些许落寞,北玄心中只愿平凡,就像凡人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说完这话,脑中又浮现了那一幕。
白日,觅筠将司无眷带离后,清涟宫宫主清清楚楚对他说道:“北玄少侠,想必你也该是知道她的身份非同寻常,她是我们夷龙一族的公主,也定是要肩负起夷龙族的仇恨,将来光复夷龙一族,也该有实力权力的人,才可配得上她。”
北玄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搂着司无眷的手又紧了紧,不停蹭着她的头发,一只手,却是捏得极紧,心有不甘吧。
他们俩的命运,都被那些人安排好了……
司无眷自是不知晓的,听得北玄这番话,她的心暖了许多,被他这么抱着,司无眷埋入他怀里的脸上,也满是温馨的笑。
待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才从泉中走出,使了那仙法将头发和衣物又变得干燥,便双手牵着,进了那屋去。
这里还和她离开时一样,许是被素渺常来打扫过,不见得一点污渍,北玄四周打量,看这屋中朴素无华,一点点昏黄的夜明珠将屋中照得很是温馨梦幻,他回过头,笑道:“清涟宫的地底宫大都是夜明珠照明,折射了外面的钟乳,竟这般漂亮。”
司无眷循声看了看,这里看得久了,也没多大的兴趣,她浅浅一笑,淡淡回道:“漂亮,哪都漂亮……”
看司无眷心中有事,北玄也没在多说,将她拉到一处屏风下坐下,他拉着她的手,深深看着她,忆起初春之时,他道:“还记得我们在陌阳城主府的一个夜里吗,看你孤身单薄的靠在屏风下熟睡,我呀,为你拿了一碗粥,还贴心为你披了件绒袄,阿眷又是怎么回我的?”
说到这,司无眷也被他牵着心回忆起来,那时司邢受伤,她独自坐在屋里守着,肩上还受了伤,那时,她和北玄还极其不融,一见面就闹别扭,以至于她觉得,自己身上那件绒袄,不是他披的。
“那时,谁让你给我的第一印象那么差。”她睁着大眼,明亮地,无辜地看着北玄,这事,想想可还怨不得自己。
北玄哼哼笑了,他揉了揉司无眷的头,眼里满是宠溺,他呀,就希望司无眷整日开开心心的,就像初见面那会儿,傲气,天真无邪。
“阿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她凑近了些,一直以来,她的好奇心就很重。
北玄咧嘴浅浅笑着,清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他隐藏得极好,掠过司无眷的鬓发,他沉声道:“你可喜欢我?”
他们之间,好似从未认真谈过这件事。
司无眷奇怪,反问道:“那时,在双生境,我可说过我的心意。”
“嗯,我记得,想听阿眷说,可喜欢我?”
见北玄问得认真,司无眷也摆正了心态,她怯怯道:“喜欢,除了师傅,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只是对所有你喜欢的人都有的那种喜欢,还是……”
“不是!”司无眷打断他的话,眉目肃然,对北玄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北玄,于你,除了那种喜欢,还有爱,只有对你一个人的爱,我问过自己,想过很多遍,都是这个感觉,也只有这个,我爱上你,只有你!”
话毕,屋中一片寂静,北玄的耳根再次泛起了红,他捏着司无眷的手又紧了些,脸上却是不觉间荡开了甜甜爱意,他笑,轻笑,少有的羞怯的笑,他抬起头,眸子紧紧盯着司无眷,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一弯身去,吻上了她的唇。
司无眷先是惊愕,而后,她也缓缓搂着他,深深看着他,眼前恍惚得紧,她便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那一抹棉在口中荡开。
将她哄睡后,北玄独自离开了……
他躲过所有人,离开了清涟宫,来到了他第一次和司无眷看河的地方,这里视野很广,一眼便能望到半山的景,他飞起,沿着河的流干,极速飞向了另一端。
哪一边是海,蓝蓝的海,怪石嶙峋,山石峭壁,没有幻藤岛的沙滩,这里除了石头,便还是石头,海浪不断冲击拍打着石壁,一处处可见的海崖令人望而生畏,他就这么飞在上空,缓缓寻了个地落下。
这前面,便该是水宫了。
清涟宫地底宫的泉和水,全都是从这里流经,也难怪,司无眷在泉水里会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和融洽,北玄凝下眉头,将腰间的千阎收下,一起一跃,直朝水下滨羲城而去。
越接近滨羲城海域,那海水便越浑浊,破了城外结界直入,至抬头看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红色,这里的海水,时至今日竟还是红色的。
他冷冷扫过一眼,不再多想,直入了滨羲城,这里早已不是夷龙族的住地,如今所居住的,都是一些鲨鲸族人,亦或是外族的妖,鲨鲸族天性嗜血,这城中自也少不了杀戮和欺凌,北玄从中变换了一个面具戴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前还是夷龙族住地时,他的父君午祯来过,不过也只是商谈些事,不可带他来,只能口头说说关于夷龙族的一切。
北玄知道的不多,但看前方一直有着一股浓而不烈的气息环绕,他迈着脚步便朝着那边走去。
直至快到水宫之时,见得水宫外驻守的鲨鲸族士兵,北玄这才停下脚步,忽觉肩上一重,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突然冲他笑着,又转身指着一旁的鲨鲸族人大声喊道:“看,这是我大哥,你们要是不给我吃的,他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