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季嘉磊时年四十五,生的斯文俊雅,是京城里有名的神仙般的风流人物。任平日里再怎么惊才绝艳,此时也焦头烂额,被女儿的哭喊声弄的心烦意乱。
前几日,漠北的三王子阿尔罕随着漠北的使节团进宫拜见皇上,大使安科说自家三王子自幼便倾慕汉族文化,喜爱汉族女子,请求皇上从贵族中选出适龄女子给三王子赐婚,以全两族人民秦晋之好。
令人费解的是,自家小女儿从小养在深闺,貌美之名是怎么传出去的,怎么那三王子偏偏要求娶如意郡主呢?
如意郡主季姝丽跪在父亲身前抽抽噎噎的,摆出了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子。
季姝丽的生母如玉夫人也在一旁抹泪,且不说女儿能不能与那三王子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京城距离那漠北的王庭那么遥远,山高路远的,以后母女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季嘉磊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深知战争的残酷。一场仗打下来,伤的、残的不计其数,死了的呢就地掩埋,连个碑都没有,甚至有些军汉连个全尸都没有。
最可怜是那些受了重伤的军汉,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大部分躺在那里,在高热与疼痛中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刻。
什么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那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文人们的臆想罢了。
那些文人们自命不凡,想象着古之上将军的风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却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知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季嘉磊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一阵心痛,又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失去儿子的老妇人、失去丈夫的女人、失去父亲的孩童们,一时间百感交集,左右为难。
自己要是腆着老脸求皇上另选他人,想必皇上也不会强迫非姝丽不可。可漠北三王子若是执意要娶如意郡主,皇上要是不允,恐怕两国之间又要连年征战了。
“父王,你不能牺牲妹妹。那漠北苦寒,妹妹怎么受得了?”
淮南王世子季羡阳蹲在地上搀扶着妹妹,愤愤不平道:“皇上也有妹妹,怎么不嫁,就知道欺负我们淮南王府。依孩儿看,秦国公主和福安公主都很合适。”
“放肆!”
季嘉磊大怒,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被儿子的大逆不道气得浑身发抖。
“你越来越不知规矩了,皇上和公主也是你能议论的!”
“王爷,羡阳也是因为担心妹妹太过着急了,并不是有意冒犯皇上,您就原谅了他这一回罢。”
王妃周氏连忙起身走过去把王爷按到了椅子上,柔声安慰道。
“妾身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使得使不得?反正那漠北人也没有见过咱们姝丽,咱们买一个貌美的女使冒充如意郡主嫁过去也就是了。何苦让咱们姝丽去那塞外苦寒之地,那蛮族男子缺少教化,没有一个好的,万万不能委屈了郡主。王爷,你看这法子可行?”
如玉夫人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当下便张罗着要去教坊买几个貌美的女使。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