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华胥游商父女在前,子修与宰予我在后,两拨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各自说话。
“庖子,你猜他是谁?”子修问道。
宰予我别过脸,露出一副看傻子的神情,好似在说,他都承认了是华胥游商,你傻呀。
“你才傻,”子修洞悉宰予我心思,笑骂一声,又认真说道,“刚才我试探过他身份,假的。第一,那姑娘看似寸步不离,实则落后一步,显然以男子为尊;第二,兵荒马乱的,哪个商贾敢来夏邑?第三,华胥种黍、稷,不种麦,哪有麦酒;第四,春临节不是春分,是清明。”
宰予我点头装懂,子修推搡他一把,骂道:“你懂个屁,你知道他是谁?”
宰予我诚实摇头,子修笃定道:“西陲军神,虞耳!”
宰予我无动于衷,没听过。
子修又气又乐,这傻庖子,啥也不管,啥也不顾,有口吃的就成。
庖子无忧,子修心烦。答应虞伯与虞西陲见上一面,这事麻烦。说到底虞伯往年再不光彩,如今头顶也冠了一个尊贵“王”字,得罪不起。今日借虞凫声势狐假虎威一回,下次未必管用。
前方少女依旧落后一步,与华胥游商说着话,忽然回头。
既然华胥游商是虞耳,想必随行少女身份也不一般,说不定是虞伯四位孙女中某一位。
虞西陲?
子修与少女四目相对,转瞬各自避开,轻轻摇头,哀叹一声:“庖子啊,要当真是她,我也认了。”
自欺欺人。
这位姑娘,身段颀长,谈不上小家碧玉,好歹也生得眉清目秀,大长腿更是惹眼,和那位号称西陲豹的虞西陲难沾边。
“啥?”宰予我牵着牛,牛拖着车,听得一头雾水。
“哎,”子修忽然有了主意,朝宰予我挤眉弄眼,道,“庖子,我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宰予我神情振奋,点头不迭,腼腆道:“要多少纳彩礼?”
“出息,天天想着媳妇,”子修笑骂一句,挑眉道,“大户人家姑娘,不要纳彩礼,你要是答应,倒贴你几百头牛。”
宰予我白子修一眼,表示你当我傻呀。
“你不傻,谁傻?”子修一眼看穿宰予我心思,调侃道,“傻庖子,瞧你那傻不愣登样,到手的媳妇跑了,你还白送一笔盘缠,这叫人财两空。”
华胥游商放慢脚步,等子修追上来,善意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子暂无大名,旁人称呼我小东郭,”子修留了个心眼,有些得意忘形,道,“我祖父乃是东郭五弦,两朝柱臣。”
长腿姑娘瞥子修一眼,心神荡漾,说道:“我听说子先生游学时,你常代师授课,有‘小夫子’美誉。”
“谬赞了。”子修敷衍一句,越发肯定二人身份,毕竟自己那位贵族同学近几年才开始代师授课,近几年子兰唯一一次远游便是造访西陲。
只是,自称华胥游商的男子属实不厚道,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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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身份,只与子修闲谈。几句后没了谈资,华胥游商故意慢几步,与宰予我并肩,赞叹道:“这汉子,生得壮实。”
这次,长腿姑娘没跟着华胥游商,与子修保持恰到好处距离,满脸热情,说道:“我也在乡里学塾蒙过学,我家先生对子先生推崇得很,以后还要多请教你才是。”
“好说,好说,”子修满口敷衍,揣摩长腿少女话里意思,想印证猜测,故作遗憾道,“可惜。”
“可惜?”长腿姑娘面露疑惑。
子修徐徐道:“所谓商贾,逐利者也。姑娘生在商贾家,少不了各地奔波。”
长腿姑娘思忖片刻,笑道:“父亲打算在夏邑置办房屋,开间酒肆,送我与几位姊妹去学宫蒙学。”
子修故作恍然大悟神情,随口说道:“我家先生爱喝酒,我常替他跑腿,不知姑娘家卖什么酒?”
“麦酒。”长腿姑娘雀跃道。
“麦酒好喝,”子修又敷衍一句,笑问道,“姑娘家有几位姊妹?”
“姊妹四个。”长腿姑娘显然心思简单,言无不尽。
确凿无疑,所谓华胥商贾,是西陲军神虞耳;长腿少女必然是虞伯某位孙女。
虞伯称其四位孙女,两个年纪小,其余两个,病秧子是西陲军神虞耳之女,虞西陲虽是扛鼎之才虞小鼎遗孀,与虞耳父女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