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时候齐敛领着凌过尚和赵昆熟悉楼船的结构,便于他们设好防卫布局,因为今年的春猎将改为游船惠民。
楼船因船高首宽,外观似楼,而得名。一开始用于作战,一般为主力舰,为主帅所在船只,它船体庞大,大的楼船甚至一艘可载士兵三五千人,每层楼的四壁上蒙上皮革加强防护,各层筑有女墙,女墙上开着无数的箭孔与矛穴,可谓可攻可守,坚不可摧。后经过历代演变,和平时期衍生出了供君王乘坐出游的华丽楼船,这里的楼船虽也名楼船,但是与作战所用的楼船已然不同,只是都是一层楼一层楼罢了,没有了布满箭孔和矛穴的女墙,变成了坚固的木栏,没有了士兵战斗用的战格,而是摆上了一件件精致的器皿玩物……凡是临海或有水流量大的内河的国家几乎都会造有游玩楼船,一般朝廷会造一两艘,但是也会有一些富可敌国的商人委托造船厂造此等奢侈的楼船供自己游湖赏月或者举办宴席、招待宾客。大渠本有一艘供君王出行的楼船,但是多年前发现船只年代已久有了安全隐患,且凌彻对坐船出行没有什么兴趣便被搁置在一旁。凌彻确实年纪越大越不喜欢民间视察。
作战用的船只没得说,此次也借着剑齿传来的技术准备造两艘游行楼船。
一艘名为“鸿仪”,已经竣工,所以凌彻决定今年乘着这艘新竣工的楼船沿渡江河自东而西至西部的谢州后再返回,并向沿途所遇州县发放精美布料与饰品,以此惠民并树国威。因为上元节的时候已经免费发放过粮食了,所以这次乘船出行物资方面的少,更多的是访问,为了树立典型突显朝廷的亲民爱民。
“鸿仪”体量不算惊人,而另一艘“鸿英”的体积将会是它的两倍之大,待竣工之后甚至可以沿大渠所在的这块大陆环行一周。但是“鸿仪”更易改变航向更好操控,它呈狭长形,船尾尖,上面宽阔,翘度缓,吃水深,稳定性好,甚至在礁石密布的狭窄水道也能够航行自如。不得不说剑齿的连结技术十分先进,造出来的船结构强度胜过任何一个国家。
此次出行防卫由太子安排,赵昆协助,所以凌过尚他们需要提前熟悉好船的每一个角落。大渠春季的风以自东向西为主,渡江河河流一开始的方向为东西,经过一段后会变成偏西北的方向,二月初出发,船只顺风逆流加上沿途停靠所以往返约莫会花掉一个半月。期间朝中大事由郡王成王、太傅、尚书令坐镇,宫中由高贵妃主事,遇无法抉择的事情可快马加鞭前往传信,大约多少日可到哪个州县已经提前计算好,如果遇到预料之外的情况也顶多偏差一两日,渡江河并不十分凶险,现在的季节更是水波不惊,而且也有游行整条江河的先例在,只是这次不仅是赏景游玩,还要与民生息。恰逢封后,所以皇后一道出行看望自己的子民。
二月初二,楼船“鸿仪”正式出发,出发时风和日丽,天空碧蓝如洗。沿船一周站满了士兵,整装有序,一个个银铠护体,神态严肃。船底货舱内早已装好了此次准备沿途发放的物件。船的上面共有四层楼,层宽一致,但层高渐小。
船上的乘客以年轻人居多,几位皇子几位公主,个别朝臣,很多的贵族子弟,温离赋和公梁峻也受邀登船。老臣多留在京中处理各项事情且有一些身体状况并不十分好的不适合坐船,而年轻人对于游玩则是兴致勃勃。
四层楼共有九十间房间,此次除护卫外共有五十八人登船,有一个人一个房间的,也有好友共居一房的,剩下的房间则供士兵休息,士兵当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可以一个人一间房,甚至于如果人再多的情况不得不与船工一样夜间栖在甲板之下。
船行的第一日夜晚河道两岸放起了耀眼的烟花,虽然是今日才正式启航,但是上一年年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沿道部署了。一国之主出行,既要安全也要排面。
响声震耳,一朵朵烟花争先恐后地在空中绽放,划破了天际的宁静,照亮了夜晚的黑暗,比鱼群在水面跳跃更欢。船上的油灯与烟花相比实在微不足道,空中的光亮时闪时闪的,照的一张张向上望的人脸也忽明忽暗的。而凌薇薇对温离赋的喜爱也变得越来越不在人前避讳,她扒开身边围着的娇贵的小姐们径直往温离赋的方向走去,然后自然而然地站在他的旁边,与他说笑,与他共赏一朵烟花。
第二日薇薇拉着温离赋出来玩,路过凌过尚的房间前打算把他一块叫走,没想到凌过尚不但自己不出去玩还说要与温离赋说点事情让她自己先去找别人玩。薇薇嘟嘟嘴,不过她不是个蛮横的人,别人有事不能强求,而且才不在这里耽误自己玩的时间呢,所以不加逗留地拉起阿玉的手就跑开了。
船上已有这么多士兵了,所以此次温离赋没有带冯贯或者水剂上船。齐允因近日身体欠佳所以也留在新都。
温离赋挑了挑眉:“咱们如此单独见面没事吗?”
凌过尚向位置上走去:“哎呀,没事,父皇还让我多跟你和公梁峻交流呢,现在大渠想和你交好的人这么多,我一个太子自然也任人唯贤,不然你有空也去别人的房间里转悠转悠?”
温离赋笑了笑:“也行。”
两人对面而坐。凌过尚说到:“我最近正在想胥吏升迁的事情,想与你先探讨再向父皇进言,我觉得对这方面可以再宽松一些。”
温离赋很感兴趣:“殿下可详细说说。”
外面的风吹得十分舒服。甲板上,凌彻看着一旁胡吃海喝的四皇子大笑了两声:“你啊,都这么胖了还这么敢吃。”
四皇子放下手里的鸡腿,憨憨地笑了两声,说到:“父皇,儿臣也是正常一日三顿,就是可能每顿多吃了点,点心也多了一点点。”
凌过司看着自己的四哥竖起了大拇指:“四哥能吃是福。”随即站起来向凌彻道:“父皇,儿臣今日没瞧着峻姐姐出来,想去找她,就先告退了。”
凌彻:“去吧。”
房内公梁峻正一个人坐着抚琴,她最近正在练习《将军令》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应当很适合守边将士们听吧,不过曲子虽然磅礴大气,但是弹完这一曲手指头就酸的很,完全不想动了。正好曲终凌过司进来了,她站起身来行礼道:“碧王殿下。”
凌过司向她走去,说着:“不必多礼。不过县主这里为何一个人也没有,怜心呢?”
公梁峻:“怜心和阿玉在一块玩。”刚刚薇薇没把温离赋和凌过尚拉走便来找公梁峻,不过公梁峻今日对玩一点兴致也没有,无奈只拉走了一个怜心。相比于坐船的乐趣公梁峻对每次停靠的州县更有兴趣。
而且今日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情况下她一般能自己恢复,不需要用药或者特别照顾。白日里也睡了一觉,之后便起床练琴了。
凌过司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峻姐姐是想一个人待着吗?我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公梁峻只应了两个字:“不会。”明明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芥蒂,但是凌过司每次见面时总好像他们之间什么恩怨也没有。
凌过司:“姐姐刚才弹的什么曲子?听起来很豪迈,能再弹一遍吗?”
公梁峻躬身行礼:“还没学好,不敢献丑。”
凌过司笑了笑,说:“那跟我出去吧,这里面多烦闷,姐姐这手行吧?楚梓还躺在家里的床上走动不了,我现在没人陪。”
公梁峻仍拒绝:“殿下可以找杏平先生。”
凌过司:“他文绉绉的,十分无趣。”
公梁峻:“我也无趣,还有其他的皇子公子,殿下可以找……”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凌过司就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县主总不至于让大家看到我们在这里面拉拉扯扯的吧?”说着看向眼前虚掩着的门。
公梁峻无奈,只能跟着出去了。
凌过尚和温离赋从房间里面出来,温离赋望着天边说:“今夜会有小雨。”
凌过尚跟着望向天空,不过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只看着天很蓝,倒是问到:“那明日的天气如何?后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