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金木川推开屋门,在床边置了一个蒲团坐下。
油灯上的火焰在跳动,光晕照得周遭摇摆不定。
黑衣女子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胸口血肉在增生,隐隐约约能看到鼓起的白嫩肌肤。
呼吸平稳,如同在熟睡一般。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金木川坐在蒲团上,闭目,手上掐着法诀。
灵识潜入身体里,沿着血脉窍穴一直延伸入胸口那颗诡异的心脏。
心脏内部。
除了血液通道之外,还悬着一柄断剑。
剑身从中间的位置断开,眼前的只是前端。
血肉的触角与剑柄勾连,分别呈现不同的状态。
一部分如坠深海,一部分如踏神土,一部分如攀巨树,一部分如困绝顶,一部分如浸岩浆。它们相间的地方,又滋生出难以名状的支线。
若是加以推敲,便能看出,这些状态都是因为剑柄而存在。
血液在此地集结,于剑柄上流转,然后涌向四面八方。
金木水火土,甚至冰风雷等,更甚至时与空,所有属性都在这里汇聚,流光之云,浩瀚不可解。
只能着眼于最基础的部分。
金木水火土,五行。
只见金木川竟能主动控制血液的通道,从一开始的散乱无序,一股脑全流向巨树的部分。
木属。
神识也为之一变,陡然壮大了数倍。
全身的窍穴有十八处点亮,隐藏的灵力重新暴露。
若是这一幕被一个修仙者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一个人怎么可能身具所有灵根属性,又是怎么做到相互不受影响的。
这绝不可能真实发生。
可偏偏金木川做到了。
并且已经修炼了金木两种属性功法。
修仙之初,便是启灵。开启灵能通道,酝酿法则之印,打通窍穴蕴神,改变血肉筋骨。
每打通一个窍穴,便意味着更进一层,理论来讲启灵没有层数限制。只要打通其中十三个窍穴,就能尝试筑造灵基,进入筑基期。
打通一个窍穴,便可增寿三年。
金木川木属已经进入启灵第十八层,第十九个窍穴隐约有了松动。
他修炼的是自己的本家秘传功法《枯木剑经》,乃是一部天级功法,启灵期可最多开启八十一处窍穴。
只见血液通道又为之一变,全流入绝顶天河。
木属窍穴全部闭合,就如从未开启过一般,不露一丝痕迹。
同时,另外四处窍穴点亮。
金属启灵第四层。修炼的功法是他千辛万苦找到的《流金化河》,乃是一部地级功法,启灵期一共可修炼至第二十三层。
“两种功法都会牵扯不少势力,还是不能轻易显示于人前。看来要再物色一个新的干净的功法了。”
金木川心绪牵动,睁开了眼睛。
“而且她。”
金木川看向黑衣女子,沉默起来。
……
一眨眼,三日过去。
关平恩威并施,将府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街坊四邻也开始议论起这座新宅。
惊讶于管家的年轻和金府的财力。
更有觊觎者,想要结交者,甚至一些凡人的帮派不约而同向金府传达招揽之意。
这些人都被管家婉拒。
金府的主人一直未曾露面,大部分人投机不成不再纠缠,还有一部分倒是耐得住性子在周围观望。
其中有一对母女尤为特别。
一个身姿绰约半老徐娘,另一个瘦弱呆萌二九年华。
两人靠在一处墙角,时不时打量金府动向。
“丽娘,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饿了。”
少女一身晕黄长裙,只是脚下穿着一双露脚趾的粗布鞋,此刻少女站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处高台上,破鞋被一览无余。
被称作“丽娘”的中年妇女收回眺望的目光,见女儿如此做派,伸手揪住少女的耳朵,抱怨着。
“老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会摊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蠢货!”
“哎呦!丽娘,我疼!”少女被迫站起来,一副疼痛的表情。
“唉!”丽娘叹了一声,不再揪着耳朵,自暴自弃道:“做娘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风风光光衣食无忧呢?可是,莎儿,这个世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为娘枉活了大半辈子,就学来这么点不入流的本事。你一点都没继承,看来我们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被叫作“莎儿”的少女揉着耳朵,听到最后,禁不住问道:“什么是最后一步?”
“为娘早打探清楚了,离此地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处红楼,我们可以去那混一口饭吃。”
“红楼!不不,丽娘!打死我也不去那种地方。”莎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你以为那种地方好混?你看看为娘,要屁股有屁股,要胸脯有胸脯的,就是年纪大了皱纹多了些,皮肤松了些,可条件摆在那儿,总有人会赏脸的。再看看你,咹,上下一条线,吊头呆脑,哪个男的见了你会提起兴趣?去那儿谋生计,你还得靠老娘。”
丽娘嘴上毫不留情,莎儿满脸委屈和不满。
“我还是找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莎儿言罢,满地找绳。
“别找了,绳在这儿。”丽娘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黑狗说道。
那是一处狗窝,狗身上拴着绳。
莎儿愣头愣脑凑了过去。
“狗兄,你身上系着绳子一定很不舒服吧,来来,我帮你解脱。”
黑狗膘肥体壮,呲着獠牙低吼。
汪!
一声狗叫便吓得莎儿倒退。莎儿无精打采地回到丽娘身边。
“丽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是。”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红楼那种地方。丽娘,我以后都听你的,不再任性了。对了,金府。不管金府主人是老的还是少的,是病秧子还是丑八怪,我,我,我认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到时你也会有一场富贵的。我们就再坚持一下。”莎儿哀求道。
丽娘眉毛微微轻挑,勉为其难说道:“这时知道老娘的好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哎,丽娘,你快看,金府出来人了。”
“看样子应该是金府的小管家。”
“我们要跟上去吗?”
“哼!盯着金府的人绝不在少数,我们跟上那就是找死。我们只有赌上一把了。走。”
丽娘带着莎儿退到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墙头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也飞走了。
……
“你是谁?”黑衣女子捂着胸口,虚弱地站起,晃晃悠悠地走到金木川的面前质问道。
此时金木川睁开了眼,收功站起,与黑衣女子相对而立。
女子神情复杂,羞恼又疑惑。
“我叫金木川,是你的主人。”金木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呵!主人?找死!”黑衣女子一言不合便要抬手去打。
奈何几日未曾饮食,身子虚弱不堪,脚下一软,跌倒在金木川的怀里。
“就你这样还想杀了我?”金木川讥笑。
黑衣女子咬牙切齿,喘着粗气道:“你放开我,你死定了。”
金木川索性将黑衣女子横着抱起,出了偏院。
路上引来一众丫鬟惊呼。
“快去准备一些稀饭甜品,送到主院。”
丫鬟听到吩咐,急忙领命叫上其他闲人去了厨房,生火造饭。
金木川则来到了自己的院子,将黑衣女子放在坐榻之上。
“乖乖吃了饭,有力气了再想法杀我吧。”
金木川将枕头斜靠在黑衣女子颈后,几乎脸贴着脸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黑衣女子怒目而视。
很快丫鬟端来粥饭和甜品。
金木川将其打发走,端起粥碗和汤匙递到黑衣女子身前。
“喝吧。”
黑衣女子扭脸不去看他。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将粥灌到你肚子里?”
金木川似有不愉。
黑衣女子这才愤懑不乐接过碗,慢慢喝起粥来。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是你救的我?”
黑衣女子喝着喝着问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