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赢安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观察着台阶下的百官,这是也他继位以来的第一次朝会。
继位仪式是在太庙举行的,除却繁琐的继位大礼,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百官亦是如此。
所以直至今日,这秦国,才算被他真正掌握。
青龙编钟九响而百官三拜,这是众臣对新王的认可,也是改元开年的始端,从这一刻起,秦惠王年结束了,秦安王年即将开始。
钟声响罢,百官持笏板而立,王台侧旁的肥胖内侍不动声色的提了提嗓子,移步台前,大声道:
“百官启奏~!”
声音细锐却又洪亮无比,然后躬身退到侧旁,强忍着喉咙干痒,低眉不语。
“臣有奏!”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方脸毛汉持板出列,宽大的朝服也遮不住他那伟岸的身躯,一看就是征战沙场的武将。
“准。”
赢安不喜多言,虽自幼体弱难以存活,多亏母亲的悉心照料和大兄的内力润养,这才让他的身体勉强能达到普通人的成度。
但,身体羸弱并不代表他软弱可欺,相比较大兄而言,他才是真正具备了帝王该有的狠辣。
身残,所以志坚。
“启禀大王,那公孙衍有愧先王厚爱,离秦回魏后,不思感念之心不说,如今又成功游说了齐,赵,燕,楚,四国,形成了五国同盟,楚国原本是作壁上观的,但淮水一役,公子武率疾军顺河而下,差点攻破了楚国的都城,要不是大...额...先王...那个...”
武将一时卡壳,紧张的瞄了一眼王座上的赢安,发现赢安并无生气的表情,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继续说到。
“咳咳...所以楚怀王已经被吓破了胆,攻越主力也已经撤回了寿春,还发誓要合五国之力讨伐我国,可现在正值秋收之日,亦无民夫可用,加上路途遥远,运粮不便,韩地久守不利啊。”
赢安思索片刻,也觉得甚是可惜,大兄统兵之能举世无双,如能攻破寿春灭了楚国,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真所谓世事难料啊。
“诸卿可有对策?”
赢安扫视一圈,便看向了相邦张仪,此人初入秦国,便被大兄奉为长师,虽未拜入门下,却也以师徒之礼待之,可见其才能。
后来父王亦是对其重用有佳,还在其谋划之下,于咸阳自立称王。
原本父王是打算于龙门自立的,也还好听了张仪的劝说,秦国才没有成为那出头之鸟。
不像燕国,高调称王后被齐赵连年攻伐,苦不堪言。
之后,张仪便爵拜大良造,官居相位。
至此公孙衍才失意之下愤然离秦,回到了魏国,据说此人同样师出纵横,但并不算鬼谷传人。
因为真正的鬼谷传人每代只有两位,而这相邦张仪,便是其中之一。
张仪虽然有些噫嘘,但身为秦国的相邦,无论秦王是谁,他都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
看到赢安目光扫来,侧步上前,拱手一礼,道:
“臣以为,韩国虽灭,然需教化者众多,民不服秦,难以治理,既然久守不利,何不拱手让之,五国分韩,必牵扯其国力,分化其联盟,互相争利,分心而治,难以聚力,等我国修养生息强兵民富,韩地便可随手取之。”
“届时韩民早已被分化教服,地易取,民易治,是为上策。”
“彩!”
赢安恨不能拍手称快,就为此事他可是好几日都未曾睡过好觉了,果然不亏是大兄之师,见识谋略不同凡响。
众臣也纷纷附和,新王初朝,又有军权在握,没人愿意触这霉头。
到是军中将领多有愤慨,韩地可是公子武带领他们拼死打下的地盘,凭什么说让就让。
可平日公子武便对张相多有推崇,临走前还吩咐过他们不得违抗张相的决定。
所以即便心中多有怨言,也不敢此时发作。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