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义半夜接到县城春风路派出所的电话,说郑喜定的儿子郑事成在城里犯了案。郑德义一点都不意外,他对郑事成没什么好印象,这小子贼眉鼠眼坏点子最多,干不出什么好事来,犯事儿也是早晚的事。郑德义睡得正舒服,懒得起床,心想让这小兔崽子在派出所多蹲一夜也好,受受教育。
第二天吃过午饭郑德义才找到郑喜定,通知他赶紧带上钱上派出所领人。郑喜定吓得不轻,急忙坐车来到城里。
郑喜定下了车,一打听春风路派出所的位置,才知道这趟车又坐得假了,离春风路派出所还有很远,这些跑客运的都他妈是骗子,不到说能到,不经过说能经过,到了城里把人扔下车就不管了!好在反正县城也不大,围着城跑一圈也累不死,就当下地干活了!
话虽这么说,走起来还真是累!郑喜定一路打听着走过去,走得心烦气躁。正郁闷时,郑喜定无意中低头一看,前面路边不远有一张大钞,100的!郑喜定顿时大喜,紧走几步,一脚踩住!郑喜定是心细之人,他知道城里水深,人的道道多,这钱又是在一家理发店的正门口,所以并不敢贸然捡起,假装系鞋带慢慢下蹲,同时往四下里观察。
果然!这钱不是属于自己的!理发店里一个女的正看着他,并且冲他招手。理发店的门帘大开着,招手的女的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穿得很瘦,长得很满,看上去像是个阔太太,她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女的,都一起看向郑喜定。理发店门头招牌上四个大字:娇娇发廊。
郑喜定想,这钱要么是她们掉的,要么是她们先看见的,又是在人家的门口,所以非人家莫属!可是阔太太光招手却不过来拿,郑喜定就有些生气,钱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只是踩住又没有捡,你还要让我给你送到屋里去,凭啥呀!郑喜定也冲阔太太招招手,意思是:过来过来,自己拿!
阔太太忽地站起,满脸带笑胸脯颤动着走了过来。郑喜定想自己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接受阔太太的感谢,而且也就是帮忙踩了一下,抬脚之劳。郑喜定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阔太太手里拿着百元大钞又冲他招手。郑喜定摆了摆手就走了,心想这大妹子太客气了,要不是时间紧有事没办,就进屋里喝口水跟她唠唠!
郑喜定走出去二里地,回想刚才的情形和大妹子的举动,忽然一拍大腿:妈的!损失了一百块!郑喜定想拐回去,又想想还是救儿子当紧,事成这小兔崽子现在还不知道啥样!
郑喜定找到春风路派出所,给门卫老张递了包烟,打听办这个事的程序,自己完全摸不着门,活到现在除了上户口没进过派出所。一打听才知道事成是因为嫖娼被抓的,郑喜定的黑脸气得发白。
正打听着,小美从里面被放了出来。
老张笑着说:“老弟!这就是你儿子睡的那个!你看看咋样!”
郑喜定看了看,说:“长恁俊个妮儿,干啥不好偏干这个!”
郑喜定见到事成,涨着发白的脸说:“出去再跟你算账!”
事成酸软麻木的身体顿时吓得充满了力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郑喜定一边交罚款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事成,说:“你他娘真有本事!一台电视机的钱没有了!”
办理完毕走到派出所大门口,郑喜定又给门卫老张发了根烟说:“多谢老哥指点!”
再一回头,事成已经跑出去半里地开外。郑喜定大喊:“站住!日你娘给我站住!”
老张说:“别动气老弟!回去教育教育就好了!你这儿子聪明得很,眼皮子也活,昨天夜里在这儿铐着跟我唠了一宿,能说会道的,嘴皮子溜得很!”
郑喜定顾不上老张,想在地上捡个烂砖头烂瓦片先把事成砸瘸了再说,可是派出所门口刚扫的地,一尘不染。郑喜定气得哇哇大叫着追了上去!
郑喜定眼见着事成离他越来越远,拐了两个弯就看不见了,心想这瘦猴子嫖了一家伙,倒跑得更快了!
郑喜定又气又急又没法,只得在心里盘算着事成能跑到哪里去。想来想去,城里没亲戚,事成能去的地方只有郑德义的闺女郑彩云开的理发店,彩云这个假小子经常带事成文明这几个人一起混,事成必然知道彩云的店在什么地方。但郑喜定不知道彩云的理发店在哪里,郑喜定想起下午让他损失了一百块的阔太太大妹子,都是开理发店的,她也许知道郑彩云的店!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了!
郑喜定按原路往回走,找到娇娇发廊。
阔太太大妹子是娇娇发廊的老板娇姐。娇姐一看,下午那个留了一百块钱定钱的神秘大哥来了。急忙让郑喜定坐,一边倒茶一边说:“大哥你真是敞亮人!以后我们这里常来坐坐!”
郑喜定想,常来坐坐什么时候能坐够一百块钱的?大妹子上来就给我戴高帽我就更没法提了!咱也没打算跟你要,本来也是外财,就是跟你打听打听事儿!跑了一下午,又渴又饿又乏,先在这里歇歇脚再说。
郑喜定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娇姐说:“大哥渴了!来,我再给你倒!”
郑喜定说:“别客气大妹子!我自己来!”
娇姐笑笑说:“大哥肯定是晚饭吃得咸了!”
说起晚饭,郑喜定的肚子咕噜一声。
郑喜定说:“还没吃呢!饿得身上都没劲儿了,我先在你这儿歇会儿!”
娇姐诡秘地瞅了郑喜定一眼,说:“大哥说笑呢?你还能没劲儿?一看你就是浑身是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