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变脸。
方才还笑吟吟、一身君子风度的白笠,转眼间面无表情,眼中的杀气令人心惊!
“猜对了,”他说,“你们这三个废物自己救不了师父,想拉我一起?哈 ,笑话!”
“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你们分一杯羹?”
白笠面上曾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手中的长剑嗡嗡作响,似是能感受到主人迫不及待见血的心情——
那凉薄的唇微微开合,从中吐露出三个字:“去、死、吧。”
说着,长剑猛地脱手,直直冲着尤姜刺去!
与此同时,蓬莱海原本平静的水面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翻搅,白色的巨浪自海底腾起,带着狂风朝岸上三人袭去!
“……跑不了了,”姬容苦笑着瘫在地上,“等死吧!”
这天,这海,这么漂亮的风景。
死在这里,没啥可惜的啊。
就是他还想见师父一面。
“……”
手握着剑,却无一丝挥出去的气力。
尤姜好看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他是很不甘心的,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一旁的南宫珩察觉到了什么,侧过脸,往远处看去。
一道不明显的黑色光团正在往这边急速靠近。
‘叮!!’
一只紫色长剑撞开快刺中尤姜的那柄剑,带着它深深插入地里!
白笠眉一挑。
又来一个?
看这冲天魔气,难不成那人亲自来了?
不,不会啊。
师父在魔界之中,他怎会轻易离开魔界?蓬莱海可没有魔界封印要解除啊?
再多的猜测,在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都不攻自破。
白笠好一会儿也没回过神来。
“真是你?还有……师父?”
唤这个称呼时,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紫衣女子不看他,嘴里唉哟唉哟心疼的喊着,上前先去扶起了小桃花精。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样美艳,那样温柔,动作又轻又可靠,让尤姜不由自主的想依赖过去。
“师父……呜呜师父!我,我好想你啊呜呜……”
尤姜整个人委屈的不行,泪水吧嗒吧嗒的掉。
他双臂虽无力,但拼了命也要抱住她的腰,把脑袋蹭上去,沉溺在师父独有的气息中。
梵朔,“……”
两人很快黏到一起去了,像以前那样难舍难分。
男人眼一沉。
幸亏师父说话算话,想着他会不高兴,费力从小桃花精的纠缠中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他歉意的笑了笑。
梵朔垂下眸冷静了一会儿,又抬腿挡在两人面前,打断白笠落在关雾星身上的注视。
“小魔尊也来了。”白笠不认为自己跟梵朔打会落下风,因此态度也不怎么样,“想不到你这般听师父的话,她要来救别的男人,你也让?”
魔族从来不是懂得分享,懂得真善美的生物。
他们自私,凉薄,心都是黑的。
身为魔尊,拥有魔龙血脉,梵朔只会比普通魔族还要自私,还要凉薄,还要黑。
可眼前的场景是——为了让师父高兴,他不远万里来到蓬莱岛,救下师父记挂的三个废物徒弟?
哈,可真是用情至深呢?
白笠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
他以为自己跟梵朔是一类人,但唯一不同的是,能以救世主的姿态去救师父。
如今。
机会没有了,师父看他的眼神是在看仇人。
像是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像是被快要入洞房的新娘子甩了。
梵朔不善言辞,更懒得跟‘蝼蚁’多费口舌。
师父在眼前,他不好把小桃花精三个弄走……却能把怒气宣泄在白笠身上啊?
杀了他,师父不会生气的吧,不会难过的吧。
他莫得感情的一扯唇,金眸中流淌着杀意:“要动手么?来。”
白笠嗤笑一声,飞身迎上!
-
关雾星替三人疗好了伤,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不过看样子,白笠并不是小魔尊的对手,被打得连连败退,连穿着紫衣的弟子们也受到了波及——大半倒在地上昏厥,小半清醒着吐血。
【叮,女主的生命值低于30%!请宿主迅速完成任务!】
【关雾星:知道了知道了!等梵朔打完,用术法一下子就带我去了!】
姬容吸了吸鼻子,感慨道:“没想到我能活下来,更没想到救我的竟然是师父!哎,世事无常啊!”
他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实际心里想了什么,没人知道。
在场的几位也不会再把他当背景板。
尤姜赖在关雾星身边,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师父,生怕她跑没影了。
南宫珩只用那双写满了沉默的眼长久注视着她,其他话没多说。
他做的那些为她报仇的事儿,经历过如何的挣扎,都没说。
关雾星一手牵着尤姜,一手又摸摸南宫珩的脑袋,欣慰的说:“能看见你们现在这么厉害,比我还厉害,我真的特别高兴。就是不能再做傻事儿了……不管为了谁搭上自己的命,都是很不划算的。”
对上她认真的眸,南宫珩抿了下唇,轻轻地摇了下头。
“不,值得的。”
青年的眼神太过坚定,与手中的剑交相辉映……倒是显得她肤浅了。
关雾星笑了半天,无奈的摆摆手,“好吧好吧,看你这个小傻蛋能傻到什么程度!”
尤姜不满师父被人夺走注意力,嬉笑着扑到她怀中,仰着脑袋无辜的问:“师父身上没有灵气了,只剩下魔气,莫不是被梵朔逼的?”
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他打不过梵朔,但若是他自爆金丹,还是能给小魔尊造成伤害的。
他不容许有人欺辱师父,不准!
【关雾星:我感觉我家崽子想法很危险。】
【你感觉得没错,他要带着梵朔去死。】
【关雾星:!】
使不得!使不得!!
关雾星吓得脸色一白,急急忙抱住黑化进行时的小桃花精,连哄带摸的:“没有没有,我是第一次去魔界嘛,感到新奇来着……梵朔也没伤害我,也没利用我做什么事儿,还很热情很温柔的招待了我。”
她把肚子里能搜刮的好词儿一股脑全安在梵朔头上了。
远处,黑衣小魔尊的耳尖动了动。
“那师父要去魔界住了吗?不管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