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乔有梅坐在电话机前,神色有些犹豫。
以前她打电话给大伟都是早上打的,那边正好是傍晚,比较合适。
但今天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想换个时间打打。
邱东门闲聊时讲,当一些东西让人不安的时候,人就会想着改变,而改变往往是从小习惯开始。
于是,乔有梅就想改变试试,而改变就从这通电话开始。
乔有梅终于拨通了大伟的电话。
“hello!”接电话的是个女声。
乔有梅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话筒。
“亲爱的,谁打来的电话”话筒里又传来大伟的问话,虽然是英语,但那亲昵的口气乔有梅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回说话的对象不是她。
乔有梅几乎是触电似的放下电话,然后盯着电话机发呆,没一会儿电话铃突然响了,乔有梅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大伟打来的,只她却不知该不该接。
又一会儿,电话铃声音没了,乔有梅松了口气。霍地,电话铃又继续响起,乔有梅抿了抿唇,终于接起了电话。
“有梅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对面大伟有些质问。
乔有梅没有吱声。
似乎感到不对,大伟连忙转换了语气:“有梅啊,昨晚一帮朋友在我这里过生日,开patty,弄了个通宵,现在还没散呢,刚才接电话的就是一个朋友,你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乔有梅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没。”
“那我要上课去了,下回聊好吧。”大伟道。
“好。”乔有梅回,然后挂断了电话。
事情似乎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过了。
但有些东西远远没过,反而正在堆积。
这一天乔有梅六神无主。
于是,一个上午她都让自己忙忙碌碌,忙的没时间思考,到得下午,实在找不到事做了,乔有梅于是又去了裁缝铺那边的棋牌室,人多的地方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沉浸在那种六神无主的惶恐之中。
……
邱东门走进棋牌室的时候,就看到乔有梅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面前的麻将,但眼神却没有焦点。
葵姐看到邱东门过来,笑道:“东门今天来迟,没位置了。”
“没事,我看看。”邱东门道,搬了一张方凳坐在乔有梅身边。
若是往常,乔有梅肯定会横他一眼,每每这时,他会有些失神。但今天,乔有梅毫无所觉。
这时轮到乔有梅抓牌了,抓到的牌是东风,她手上有个东风,正好可以成对做头,但乔有梅却抬手要丢出去。
“咳咳,那个成对的,出一饼吧。”邱东门连忙提醒。
乔有梅才回过神来,换了一饼打出去。
“今天有梅不太专心啊,老是打错牌。”对面打牌的搭当道。
乔有梅扯了扯嘴皮勉强笑道:“可能昨晚没休息好,这两天太闷热了。”
“今天七月半中元节呀,气候是有些变化的,一会儿牌局早点散,看日头,日落后就不要过桥了,容易染病。”葵姐这时突然接话道。
“葵姐还信这个呀”邱东门好奇的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当家的讲,裁缝这行当里有个传说,民国那会儿,这边有个裁缝铺,铺里有个小裁缝,一手裁缝手艺好着呢,这附近公馆的太太小姐都到这边来裁衣,一来二去的,有个公馆小姐就跟小裁缝好上了。但那公馆的老爷怎么能答应,公馆小姐就要跟小裁缝私奔的,小裁缝怂了,不敢。最后公馆小姐就是从那桥上跳下去的,尸体第二天打捞出来还上了报的,那小裁缝此后夜夜在桥上叫魂,后来小裁缝消失,有人讲他也跳下了河,也有人讲他参军了,谁晓得呢。”
葵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们别以为故事到这里就完了,没有完哪,建国的时候,这边有个老裁缝,有个幺女儿,据传闻长的跟那公馆小姐一模一样,因为不识字上了个识字班,然后跟识字班的老师自由恋爱了,这本是好事,可没想到后来那个老师突然就没有踪影了,有人讲是敌特被抓了。也有人传是去了戈壁,但不管如何,婚事被耽搁了,此后孑然一生……”
“真的假的这么玄忽”另一个牌搭子问。
“那还有假呀,别的不说,刊登公馆小姐死的报纸我家就有呢,一直传下来的,等等啊,我去找来给你们看看。”葵姐道。
说完,就转身回了裁缝铺,去找报纸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葵姐拿了一张黄旧的报纸过来,里然登了公馆小姐死的消息,还有公馆小姐的照片。
对面那牌搭子看照片,又抬头看看乔有梅:“我怎么觉得有梅跟这公馆小姐挺象啊。”
“别胡扯。”葵姐连忙收好报纸,这可是古董,上回有收古董的来收,她嫌价低还没出呢。
乔有梅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她觉得也有点象。
一时众人沉默。
这时节,再看这报纸,还真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傍晚,夕阳西斜,牌局也就早早散了。
……
白渡桥边,夕阳斜斜的,映得河水一半红一半清,有些妖异。
“快转场,各就各位。”向鸣招呼着工作人员赶紧布置。
接下来这场戏是实景戏,花了很大力气协调下来的,时间不多,要加紧。
另外这场戏调度了三台摄影机,桥上一台,河中汽轮上一台,水下一台,魏阳就盯着监视器,一脸绷着,紧张,也激动。
“开始!”场记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