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塔名为新雅塔,寓意清新典雅,是上代家主专门为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孙女建造的,而时风和时颂却没有如此待遇。上代家主曾说过,时风时颂也想要一座私人塔的话,就自己挣钱自己买地自己建,可见时家是多么贯彻“穷养儿富养女”的古训。
新雅塔高约三丈,共有五层,内部如何布置,每层做些什么全由时雅一人说了算。如今,新雅塔由高到低,每层的功能分别是住、吃、穿、戴、用,二人现在所处是新雅塔五层,也就是时雅的私人住所。
如果不算阿絮那个半厨房半卧房的话,陆雁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到少女闺房,一时竟有些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时雅倒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坐在窗边的垫子上,随即她清了清嗓,笑容纯真地说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时雅,感谢昨日救命之恩,还未请教恩公姓名,不会真叫陆英雄吧?”
第一次见到不是花猫儿脸的少女,陆雁更加紧张了,他没想到原来她如此好看啊,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他此时竟有些磕巴地回道:“那个......不谢,我......我叫陆英雄,哦不对,我叫陆雁。”
少女露出了一副小坏猫的模样并戏谑地问道:“是赝品的赝吗?”
“不是的,是大雁的雁!另外,啥是赝品?”
少女被他这个问题逗得咯咯直笑,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就是假的东西。”
少年听闻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可不是!”
二人眼前就是一张矮桌,四宝齐全。
陆雁生怕对方取笑自己是赝品,也有意想露一手,所以赶忙拿起毛笔,在纸上慢慢写出两个字。只是这俩字歪歪扭扭如蚯蚓爬爬一般,少女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陆雁的字不至于这么差,他幼时正经上过几年学,这些年在老郭那也没少练手,回到帮中,偶尔也与阿絮和阿聪一同练习,毕竟秦沐晗那一手漂亮字是他也要捏着鼻子承认的。但怎奈今天自己不争气,发挥失常,写了这么一手败笔出来。
少年此刻万分懊恼,倒是对面的少女接过毛笔,在纸上认真写下一模一样的两个字。少女这两个“陆雁”写得秀气斐然,与陆雁的“陆雁”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少年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少女那并不会惹恼他的奚落了,却只听那少女自言自语道:“还挺好听,就是有点不像男孩名。”
少年其实也这般觉得,于是便解释起自己名字的来历:“名字是我母亲起的。我出生自渔家,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渔民,到了我这一辈,父母不希望姐姐和我继续干这门行当,所以取名字的时候便留了心。雁嘛,飞得高高在上,既优雅又漂亮,我母亲便觉得自己的儿子也应当如此高飞,便给我取了这个名。”
少女听得入神,不自觉地上身便向前靠了几分,与陆雁不过两尺距离。突然,少女眼睛一亮开口说道:“啊呀,那咱俩还挺有缘的。”
少年疑惑道:“怎么说?”
少女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时雅嘛,名字取自《诗经》风雅颂中的雅,小雅中便有一篇是专门写鸿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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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点头道:“嗯,鸿雁于飞,肃肃其羽,我听过,好像是讲劳作工人的对吧。”
少女眼中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少年没怎么念过书,正准备与他讲讲这篇《鸿雁》,没成想他竟然知道?
少年也看出时雅眼中的意思,笑着说道:“其实你没猜错,我确实没念过什么书,之所以知道些《诗经》,其实都是偷听来的。”
这下又把少女的好奇心给激了起来,她连忙问道:“偷听?在哪偷听?”
几番对话下来,少年已经自在了许多,便把他这些年是如何偷听的一五一十地都讲给了时雅,并不忘在一些关键节点添油加醋。他本身口才就佳,加之又是亲身经历,所以几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甚至连老郭嘴巴是如何阴损,又如何变相救了程寡妇,都被他拿来当做谈资,听得时雅一会儿捂耳,一会儿拍案,一会又高呼解气的。
二人聊得越来越热络,从自己是如何与外婆相依为命的,到草禾帮是怎样一步步从无到有的,那点事儿全被他自己抖搂出来了。这不,陆雁刚刚才分享完自己夜探时府是如何机警,如何过五关斩六将的,时雅自己都不知家中竟然还有那等大家伙,说明儿一定要看看去。
陆雁早都忘了,自己其实是来领赏的。
还是时雅忽然一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正事,今天我可是要报答恩公的。来,第一报,生腌蟹,我亲手做的哦,恩公快尝尝。”
陆雁看着时雅手中的罐子,脸上有些抽搐,那轮廓越看越像那疾行高挑女子怀中抱的那个,便存心逗她道:“欸?巧了,刚我在结香苑才吃了满满一大罐嘞。”
时雅何等聪明,一听结香苑仨字便知自己露馅了,多半是几个丫头的对话被他给听到了,一时间愣在原地,羞赧不已。
而且她忽然意识到,陆雁出自渔民之家,螃蟹这东西怕是早都吃到吐了,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反倒是她,幼时曾尝过一口生腌海货,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但从爷爷到父母都不许她吃生,所以她才不得不秘密行事。看着陆雁一脸坏笑,时雅清楚对方肯定猜到是自己假公济私,想借机解馋。
陆雁只是笑着一会看看时雅,一会看看罐子,不仅没戳穿她,反而问道:“怕高不?”
时雅见他并未取笑自己,便如释重负地答道:“不怕!”
“那走,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