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清晨,三人“醉仙屋”门口相见。
辰与巴塞穿束身布衣,头发挽成团,再用一发带所系。
“泥路过滑、路途遥远,二位姑娘请小心。”
“无事,还望先生带路。”
男人站前方,辰居中,巴塞在后。
树木高耸挺拔,带刺的野灌木扑倒在小路中央,潮湿的泥巴将布鞋禁锢在土壤中,溪水处,滋生大量善于叮咬的蚊虫。
几人手拿木棍做拐杖,再拾几颗石子放置地上,以助前行。
行径一个时辰左右,在一大片竹林处停下。
竹林幽深,粗壮的枝干比普通竹子大上十倍,茂密的竹叶遮盖整个天空,之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姑娘请一一拽着衣袖,以防走失。”
三人成列,紧拽衣袖前往林中。
蒙蔽处,安静沉闷,不知何方传来几声动物的窸窣,风刮起头顶的竹叶,一阵瘆人的婆娑,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泛起难耐的瘙痒,几只爬行动物在腿脚间肆无忌惮地穿行。
一公里外,再见天日,一大型岩洞立于跟前,顶上水滴落在洞口,声音幽远而空洞。
“请进。”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浓郁的饭菜香弥漫,几小儿蹲门前菜园子斗蟋蟀,稚嫩童声欢快活泼,白发老人手持拐杖,坐屋前闲聊。
“‘桃源村’无店家,都是自给自足、男耕女织,二位姑娘暂且就先到鄙人家里歇息吧!”
“那真是麻烦先生了。”
男人带辰与巴塞入己家。
刚至门口,便见那孩童拿着一草根逗着一只黄色橘猫,见着三人,兴奋地跑来迎接。
“爹爹!爹爹!”
“姐姐也来啦!”
拉着二人往屋内坐。
“娘,爹爹回来了!”
在后房烧火煮饭的妇人将缠在身上的围裙解下,清洗双手,走到前厅。
双手接过男人身上的重担,又把辰与巴塞往里拥,递上一壶热茶。
“长途跋涉,辛苦了吧!这是俺们自家种的茶叶,与外面好土好壤必是不能比的,二位姑娘且尝下,看味道如何?”
“淡淡的清香,也是有种别样的美味。”
“二位姑娘能喝惯就好。”
“昨天俺家老头子和俺说了,在路上遇到两个貌美心善的姑娘,今日一见,这外来的姑娘果真是和村里不一样,识大体又大度!”对二人夸赞不已,辰与巴塞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夫人严重了!我二人也是寻常人家女子。”
“姑娘们不必谦虚。对了,听俺家老头子说,你二人是要来钟南山找人?”
“是。想寻一隐居山林的女子。”
“这怕是有些麻烦,别看俺们这村子看起来小,但四处散落,十公里内零零散散都有一些人家,找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二人踏破铁鞋也无妨,只望能寻到那人。”
“希望能如姑娘所愿。这几日,姑娘们就住在俺们这小屋子里,屋不大,姑娘们莫嫌弃。”
“夫人与先生能收留我二人,已是万幸,又怎会有嫌弃一说。”
“哈哈哈,那便好,那便好。饭已热,先吃个午饭,再小憩一会儿,等下午天气稍凉快些,俺带路,和二位一起去找那人!俺从小生活在这山上,对地形都熟络,免得二位独去迷路了。”
“娘,俺也要去!俺也要去!”小孩子舔着父亲带回来的糖葫芦,激动地想要加入。
“先生留下的作业都还未完成呢,跑去添什么热闹?”
孩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隐秘山间还有一学堂吗?”辰有些惊讶。
“哦,这学堂十多年前才盖起来,是山里几个隐居文人建立的,几个村子的孩童都在里边上学。”
“十多年前,与子卸甲归田的时间相当,恰巧那老者也说子热衷教书育人,会不会?”辰与巴塞窃窃私语。
“夫人可知那几个文人骚客为谁?如今是否还健在?”
“总共有三人,卫夫子五年前得了风寒不慎仙逝了,雪夫子建了学堂过不多久便出世下山了,现在唯一留下的只有贾夫子。”
“敢问,贾夫子如今年方几何?”
“头发花白,看着也是有七十多岁了,不过神韵却倒似个年轻小伙。”
“夫子也是住在‘桃源村’吗?”
“就在那学堂附近一小屋,但他常年不在家,却于山间游玩阅景,想碰着,怕是难事。”
“若是二位姑娘想打听点他的事,倒可以去问问学堂教书的甄先生。甄先生是其门下学生,与之同住一室,想必知晓的事情不少。”
“那得麻烦夫人午后带我二人去拜访那甄先生了。”
“无事无事,饭菜将凉,赶紧动筷吧!”
卧房小憩,辰与巴塞进一屋,异边而睡。
整个山间静谧安详,唯有听到鸟雀偶尔的叽喳与田地锄头的砸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