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芳在室内喊道:“东儿,药煲好了吗?”
而小旭东却浑然不觉,苦思冥想如故。
郑丽芳又叫了两声,仍不见答应,便从室内走出来。
她见小旭东正在发呆,便用烧火棍轻轻敲了他一下。
小旭东猛然一惊,愣愣地问:“什么事,阿娘?”
郑丽芳没好气地说:“什么事!你说什么事?叫你煲药,你的魂跑哪里去了?”
小旭东这才发现,炉火快熄灭了。
小旭东扇着炉子里的火后,看着郑丽芳,不解地问:“阿娘,阿爹那套官服,为啥还保存着呢?”
“你小孩子家问这干啥?比心机煲药。”郑丽芳白了小旭东。
“那套官服,以后还能要回来吗?”小旭东又问。
郑丽芳愤慨地说:“还要回来干什么?你爹他是做白日梦!他想复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小旭东歪着头问:“爹就为这吐了血,气得害了病?”
郑丽芳摊了摊双手,说道:“谁说不是。他到邯郸三年了,却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被朝廷重新起用,现在希望破灭了,没了这口气,也就苦撑不下去了……”
小旭东又问:“当官有什么好呢?为什么阿爹梦想着官复原职?”
“还不是为了在人前落得一个好名声。”郑丽芳苦着脸说。
“名声有那么重要吗?”小旭东不明地看着郑丽芳。
郑丽芳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药煲好了,她倒入碗中,端进屋里。
......
王锦超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六神俱失,咳嗽不止。小旭东端着药进来,吹了吹,说:“阿爹,该吃药了。”
“东……儿,你……你就别再煲药了。爹这病,不是药能治好的,白……白费钱。要是把家里的东西当完了,你们娘俩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王锦超无力地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
王锦超拒绝吃药。
小旭东在一边急得直哭,却无任何办法。
郑丽芳用汤匙喂他,王锦超紧闭牙关,就是不喝药。
入夜之后,王锦超挣扎在死亡线上,神情极为痛苦。
郑丽芳和小旭东守候在王锦超身旁,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而又爱莫能助。
郑丽芳不时用手轻柔地为王锦超抚胸捶背,小旭东用布为他爹擦着挣扎时流出来的冷汗。
王锦超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
王锦超伤心地看看即将成为的妻儿,极为凄凉地说道:“夫人你别管我了,天命至此,非人之强求,只是眼看着你母子俩即将成为寡母孤儿,苍天啊……”
郑丽芳哭着说:“老爷,你胡说些什么呀.....”
小旭东也拉着王锦超的手,像大人般说:“阿爹,你快快好起来吧,以后,我是大孩子了,我发奋攻书,考取功名,我要做最大的官,帮阿爹伸冤,官复原职。”
王锦超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刚要说些什么,悠忽,屋外一声炸雷,睛天一声霹雳,王锦超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一家人紧紧抱成一团,抽泣不止。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王锦超已到了弥留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