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又一首歌毕。
冉汀刚才在台上蹦的很欢,头甩的很猛,一停下来肚子又开始隐隐的痛,她身子有些发软,索性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两手抱着麦克风,能稍微借点力。
冉汀从小就没有父亲,十岁又失去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野蛮生长,所以素来性子强,身上有些什么小病,小疼,总是不放在眼里。
明明是个女孩,却活的相当粗造。
“今晚的最后一首歌送给大家……”她微喘着,嗓音很好听,充满了诱惑力。
所有人都为她疯狂,司徒玖也不例外。
一曲缓慢的蓝调布鲁斯,声音悠扬,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也像在描绘一副画,绵远悠长。
冉汀的拇指自上而下轻轻一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小小的酒吧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和口哨声。
她轻轻颔首,然后摘下吉他,向所有舞台下的酒客深深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本来是个完美的收场,可是距离舞台最近的几个人突然冲了出去,抓住冉汀的胳膊,嘴里一直喊着“我太喜欢你了”,然后七手八脚的就来拉扯冉汀的衣服和帽子,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这下可真的像是演唱会了,台上的羊毛卷吐槽道。
见有人抓住了冉汀,原本很冷静的其他人们也开始跟着起哄,一股脑的全都冲了上来,很多人掏出了手机,闪光灯在不停的闪。
那一瞬间她有些慌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台上的道士头、非主流和羊毛卷,见状直接跳下舞台,想护着冉汀,可人流太汹涌,他们只能阻挡一部分的人。
店里的保安见状也都从各个方向奔到前面,维持秩序,可是仍然有几个酒客,喝的醉醺醺,一个个都失去了理智似的。
肚子隐隐作痛,脚下虚浮,头也跟着痛了起来,冉汀吓得不敢抬眼,她一只手护着头顶,一只手拉扯着衣服,外套夹克都被扯得变了形,拉链无法解开。
这突然的拉扯,一时间好像触发了她心底的某些东西,让她感到害怕,一身的武艺竟全然施展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又漂亮的手,快速的解开了冉汀外套夹克上的拉链,将她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那只手,很大,很凉,轻轻一抓就环住了冉汀的胳膊。
冉汀微微怔愣,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信任,顺从又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被拉着跑向了酒吧的后门。
两人出了门,躲进一处背光的角落里,那人个子很高,两只手臂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冉汀喘着粗气,一股淡淡的荔枝味扑面而来,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假发也歪歪扭扭,有些狼狈,她拽了拽假发,怯生生的抬起头,一张俊俏的脸撞进了眸子。
那人也垂眸看她,四目相对,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揉碎了的钻石,高贵绚烂,又带着几分凉意。
西装笔挺,冷峻端方,尤其是他眼角下的痣,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被他环在怀里,很安心。
冉汀看着他,愣了一瞬,轻声道:“怎么是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看他,或许是因为在黑暗里,有些‘肆无忌惮’。
司徒玖俯下身,一只大手护在她的头上,低声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见里面追喊声渐渐平息,司徒玖才拉着冉汀走出来,她的外套夹克已经在刚刚的战斗里阵亡了,现在身上只穿了件over size的白色宽松打底衫。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夜风很凉,她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司徒玖单手解开扣子,快速的脱掉了西装,穿在了冉汀的身上。
按照冉汀以往的个性,就算再冷,也一定会逞强,绝对不会穿别人的衣服,尤其是男人。
可是今天她异常乖巧。
“跟我来。”司徒玖拉起冉汀的手,在前引路。
天色很晚,后门这里没有什么灯光,只有天上的一轮月色,冉汀就乖乖的任由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拉着,借着月色走在黑暗里。
司徒玖的车就放在酒吧街路口的24小时洗车行,看看时间,现在也应该洗好了。
他带着冉汀行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天气很冷,他的手却出了汗,手指比刚才还凉了几分,把冉汀的手也染湿了。
连司徒玖自己都没有想到,今晚他会鬼使神差的冲出来保护这个女人,会把她抱在怀里,会主动拉起她的手。
做这些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可是现在想起却脸红心跳,害羞起来。
“抱歉。”司徒玖嗓子发干声音微微颤抖,有些不好意思,羞怯的把头转向另一边,他一直等着女人的回答,可身后的人却没了声音。
他隐隐觉得不对,自己手心里女人的手也开始软绵无力,渐渐冰冷。
他急了,回头去看,女人像只牵线木偶,跟在自己的身后。
借着月光,他看见女人的脸色煞白,嘴唇发干,目光迷离却还在努力的睁着,脚下虚浮,两腿发软,全凭着一口气支撑着她前进。
司徒玖突然驻足,冉汀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