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易推开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门的小破门,还伴有那令人生怜的哀叫声。小草屋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灶,旁边还有个破了大半边的缸。
从小他就没生过病什么的,哪怕是擦伤了,结疤,愈合都快的离谱。
靠着草屋的一角,有个破木板上堆了些麦秆的小床,天可怜见,这些年的冬天他没被冻死真的是奇了怪了,他都觉得自己在抗战时期当个红军走个长征也是可以的。
除此之外,就是他这些年通过各种方式得来的书了,书也没几本,这地方太小了,就那几本破书都是他从那群小破孩那里骗来的,还有村里那个教书老头不小心丢掉的……。
就那本叫奇事杂话的书还好看一点,讲了些轶事奇闻。
米缸也快空的了,真是够愁人的,没了吃午饭的心思,许小易躺在了那张着实简陋的床上,就叫它床吧,不然叫啥嘞,难道叫它木板麦秆大兄弟?
他顺手在嘴里叼了根麦秆,日常发呆了起来,大多时候在树上,不在树上就在这里。
他记得他原来吧,是叫许小易的,这倒是没错。来到这儿,也没人再给他取个名,他就叫原来的名字了。
许小易记得他是一个中国人,直至今日他仍为此自豪,炎黄子孙,华夏儿女,这些个字眼在这么些年里让他无数次想起。
他记得,他在福利院长大,爹娘为什么不要他了,他其实大概知道一点,他们都有了自己新的家庭,新的生活。他就有些多余了。
多余的事物往往会很尴尬,多余的人更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心酸。
记得那年,有那么一天啊,一位单亲妈妈带着她的儿子去吃了一顿火锅,好长好长时间都没吃过的火锅,还买了一套新衣服。
火锅是很好吃的,重庆到处都是火锅店,那家好像叫个好再来。
他再没去过。
就当是他们家的火锅不好吃了。
花溪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家烟酒副食的小店前有着下棋的一伙老人,烟雾缭绕,观棋的人忍不住多言惹恼了处于劣势而久久没有落子的人。
也没有吵的很凶。
一位母亲和他的儿子站在旁边,那位母亲对着她十岁的儿子说:“小易去前边的院子门前站着,妈妈去买个东西,一会儿来就接你回家了。”
小男孩想说妈妈,我和你一起去。
我帮你拿东西。
可小男孩扯住妈妈的胳膊,头竟不敢抬起来,只是像平常口气一样说:“我等你,妈妈。”
那位母亲慈爱的抚摸着她儿子的头,应是用了比平常重的力气的,也好像是有泪落下的,可转身依旧很决然。
小男孩看着母亲步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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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离去,母亲穿着新的白底方格裙子,没有穿往常那件洗的泛白的蓝色牛仔裤。
小男孩想着,还差十五块钱。
他帮以前班里的同学写作业,一门一块钱。
快到妈妈的生日了,他看了很久的那件裙子,天蓝色的裙子,是一百二十九块钱。那个大姐姐说,给他便宜些,一百块钱。
小男孩一个劲的说谢谢,鞠躬。
还差十五块钱呀。
小男孩站在那里,头低下看着新买的裤子,旁边有染着红发的大哥哥走过,扔下的烟头弹到他脚边。
小男孩用脚一下一下踩灭烟头。
这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小男孩知道他妈不要她了,他爸就根本没想过要他。
从小就懂事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他会把偷偷攒下来的钱给妈妈家用,他从未张口向妈妈要过什么东西,假装他根本就不想要。
就是偶尔会看着别的孩子,发会呆。
他会洗衣服,会做饭,踩着凳子做饭还得小心摔倒打碎了碗。
爸爸是个赌徒,就像所有赌徒一样,会喝酒抽烟,会拿老婆孩子出气。妈妈逆来顺受,他也经常见血,走路一瘸一拐,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小瘸子。
后来就更简单了,爸爸也不知道怎么骗了一个有钱女人,和妈妈离了婚。妈妈一个人带了他一年,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男人并不想要他,他知道妈妈有多纠结。
小男孩有好多次看见妈妈哭,他都没敢上前,像以往那样擦掉她的眼泪。
男孩看着福利院的大门,他认识那上面的字。妈妈好笨,都忘了他学习很好,这些字他一年级就知道了。
她其实应该把自己扔到乡下外婆家去的。
对了,好像是舅舅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