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韩煦回了武馆,阿婉一个人坐在老梅树下晒着太阳发呆。
正午的日光把阿婉晒得暖烘烘,昏昏欲睡的时候,后院的木门响了。
阿婉起身开门,就见韩燕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小布包。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没跟去宝津楼吃席吗?”
阿婉心里纳闷,张口就问。
“去了,但阿娘下晌还要赶回酒肆干活,就拉着我先走了。”
“哦……”
阿婉将韩燕拉进院内,重新把门关好。
“今天席上有那个八宝桂花鸭吧?好不好吃?”
阿婉边问边作势吸溜了下口水,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她是真的很想去宝津楼见识一下的。
“有,但我没尝到。”
韩燕无奈地挠挠头,“菜刚上桌,就叫蒋家阿婆拿个食盒子整盘揣走了。”
阿婉瞠目结舌,“你们都没动筷子,她就开始打包了?”
韩燕无奈点头,“是呢,当时柳七娘就说她来着,她俩还拌了几句嘴,差点打起来。”接着又道:“要不是江家婶子看着,叫她们别给阿妙姐姐丢人,估计就真闹将起来了。”
“那我回头可得多谢江婶子。”
韩燕颔首,跟着阿婉来到空荡荡的书斋里坐下。
“还不止那八宝桂花鸭,”韩燕放下手里的布包,又继续跟阿婉八卦起来,“我和阿娘走的时候,正瞧见蒋家阿婆要把宝津楼的银汤匙和银筷子往怀里塞。”
阿婉闻言,刚坐下又跳了起来,急道:“这怎么行?”
宝津楼那样档次的酒楼,用的餐具都是金银玉器,若是丢了缺了,到阿爹结账的时候管他们家索赔可如何是好?
“莫急莫急,阁子里都有女侍看着呢,那会儿就叫止了蒋阿婆的。”
韩燕赶紧劝慰阿婉,“蒋阿婆还准备和那两个女侍装相,被她们一手按住,一手就把银筷银勺掏了出来。”
韩燕说着有点唏嘘,“总算蒋阿婆还要点脸面,被当众揭穿之后就说家里有事,比我和阿娘走的还快。”
阿婉长出口气,略放下心,但秀气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到底还是给阿姐丢人了。都怪我不通世故,考虑的不周全。”
阿婉自责的捶了捶胸,“我干嘛非要讲排场,非要让阿爹把酒宴订到宝津楼……随便街上挑一家酒肆,大家都用瓷碗木筷的,就没这些事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阿婉的性格。
虽然平素看着乖巧温顺,其实骨子里像足了父亲李叔诚,一样的犟头,也一样的傲气。
就是那等市井小民里,最容易吃苦头的性格。
……
韩燕眼瞅着阿婉不开心,想到今早哥哥出门前到嘱托,赶紧拉起阿婉的手安慰。
“这谁又能想得到呢?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里,竟还有这种人?哪就能怪你了?”
她说着,拿过带来的布包,“不说那些了,阿婉你帮我瞧瞧,这些是前阵子跟你学着绣的小花样儿,我练了挺久的,能拿去卖钱吗?”
阿婉还没能从自责的情绪里走出来,接过布包,神情恹恹的。
“阿婉,你开心点没?”
“嗯?”阿婉正低头挨个儿检视着韩燕做的绣品,闻言疑惑地抬头,“什么开心?”
“就……唉,我哥早上交代我,下晌归家了要来哄你开心。”
韩燕讷讷,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直接把韩煦给卖了。
“他说给我买了礼物,但我要是哄不了你开心,礼物就不给我了。”
韩燕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阿婉,眼神明明白白的在问“你开心点没?”。
看得阿婉“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拍了拍韩燕的肩。
“别担心,我好的很。”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在院里晒过太阳的缘故,阿婉此刻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已经猜到韩煦今天为何晌午跑回来找她蹭饭,又为何安排韩燕来找自己玩的原因了。
应该是昨天傍晚,和阿娘在院子闹脾气的动静大了点,叫隔壁的韩煦听了去。
这人吧,看着学了一副市井痞子气,内里还跟以前一样,又软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