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沂俐从御书房走出不一会儿,汗水便顺着发丝流向面颊流入衣领。
她拭去面颊上的汗水,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胸闷心慌。
回到集美宫小院里那棵樱花树下,躺在小塌上乘凉。
长桑站在一旁摇扇。
“郡主……”
沂俐闭着眼,向一旁挪了挪,给长桑腾出了位置。
“怎么查?”
沂俐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拦咱们的姑娘找到了吗?”
“不出郡主所料,那姑娘……确实尸骨无存。”
沂俐轻轻哼了一声,鲜红的嘴唇勾了勾,双颊上显出两个小酒窝:“被南州带走的?”
长桑低着头,应了一声:“所以……”
国公府,谁敢查?
她坐直了身子,捻指拢好鬓边碎发,吟吟一笑:“那医馆里的大夫,不是死了么。”
天色逐渐阴沉,空气也逐渐沉闷。暴怒狂风吹过,卷下树梢生机勃勃的绿叶。那绿叶直直砸在沂俐脸上,生疼。
沂俐缓缓抬手,将那绿油油的树叶轻轻按在面颊上,笑了。
她抬手遮住额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黑云,舒了口气。
“暴雨来了。”
转身,狂风吹过,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
天空墨黑,白龙般耀眼的闪电劈开这一片黑幕,在那不见底的深渊里张牙舞爪。
黑幕碎裂,那闪电晃得人闭眼。
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
站在集英殿台阶上的沂俐被这雷声吓得抖了抖。
她闭眼,抚了抚心口,稳了稳气息,快步走到了书案边。
长桑匆匆忙忙从床头暗格里掏出静心丸递给了她。
沂俐就着瓷盏中的热水将那药丸服下,她见长桑忧心忡忡面色苍白,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何方道友在渡劫。”
长桑轻轻晃了晃那小药瓶:“郡主,这药不多了,咱们得去太医院再寻些来。”
沂俐轻轻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集英殿里的宫女们匆匆忙忙讲窗户关上。
暴雨倾盆,豆大的水滴落在集英殿的琉璃瓦上,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在集英殿外形成一道白花花的水帘。
水帘外,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宫灯亮在这无边的黑暗,水帘里,则是一片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她闭眼稳了稳心神,思索片刻,再睁眼时,提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位年轻女子的模样。
“长桑,将这画像送入刑部。”
长桑接过那画像,微微愣神。
“郡主,这姑娘和临风楼有什么关系?”
沂俐懒洋洋地揉了揉额角:“医馆大夫遇害一案,皓阳郡主当时在场,因而也就好奇调查了一下,无意间发现当时在场的另一女子易了容,随后她又发现那女子来自临风楼。”她起身,轻轻点了点那张画像:“随后她潜入临风楼调查,无意间发现了这位擅长易容的女子。”青丝顺着纱衣滑落在脸颊旁,衬得她的面色越发苍白。她抬起手臂,将脸颊边长发撩去身后,神色阴沉中带着些许快感:“恰好前几日临风楼诬陷皓阳郡主在临风楼杀了人,刑部不得好好调查一下吗?”
长桑将那画像揣在了怀里,微微躬身,走出了集英殿。
一人一伞一宫灯,她纤薄的身影在灰色金砖宫道上渐行渐远,沂俐冷冷地盯着她的身影,眼底仅剩的一点笑容与温情瞬间消失不见。
她的嘴角撇了下来,神色冷峻,慢步走到窗边,开了蒙着淡黄色轻烟绫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