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般的云雾覆罩着蓝天,艳阳之下山峦起伏。正是炎炎夏日,山中风景正盛,植被茂盛,凉意幽幽。一条小道上传来慢悠悠马蹄声,片刻,便从山腰处转出来一位容姿风流的青年。
身型偏瘦的男子着一身黑色劲装,拉着一匹黑马走在山道上,看那样不徐不急的模样,像是漫无目的一般。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黑色长发随意挽起,时不时被风带起拂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一人一马走了一会,横穿过一片山坡来到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他随手丢开握在手中的缰绳,松了松紧扣的衣袖弯身捧起一捧水喝了几口。溪水清晰见底,反射着照到溪面的阳光将他露出袖口的五彩铃铛映得熠熠生辉,晃花了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的晃神,虞?忠文看着手腕上系着的那个铃铛愣了许久,记忆里那个漂亮得像是白玉兰花般的姑娘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他说过让她给他些时间去忘记她的,可原来,时间不一定能让人忘记一个人,时间也有可能让人深忆一个人。端看那个人在你人生中留下了怎样的烙印。
她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见过他出糗犯错,笑过他;骂过他;关心过他;照顾过他;救过他;为他剃须,帮他束发……她重情重义;勇敢率真;敢作敢为;聪慧明理;才情俱佳……
她还那样好看,那样真诚,她那样的好,对他也好,可唯独不可能爱上他。她已心有所属,其实她能找到那个爱她入骨又得她深爱的人他是该为她高兴的。可是他常常想,那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为什么老天爷没有让他早一点遇到她呢?
这天下容颜出众者很多,却再没有一人能像她那样特别,那样好,那样引人入胜……可即便她千好万好又如何……她不爱他。
在那场大战之后,南宫钥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这人世上,害他黯然伤神了好久。直到有人将这条系着五彩铃铛的手绳带来交给他,他才晓得她还活在这世上。
可是她却是这样急不可待地将铃铛还给了他,似要撇清一般。他追去断臂山,追去曾国,还去了楚国……只为见她一面,可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再一次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可天大地大,他知道她同他一样在这蓝天之下,绿林之间,他和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晒着同样的太阳,也许,还踏足过同样的国家。
这样够了吗?自然是不够的,但很好。
在不能忘记她之前,他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寻找她,在这寻找的一路上,每一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会的新的事物入眼,直到有一天他的心被其他事物充实得满满当当,再不会因想起她而心痛时他会停止自己寻找她的步伐。
可若是在这之前找到她了呢?他想过,但又不敢深想。他害怕看到那二人浓情蜜意的画面,害怕那已是个三口或是四口之家……到时候他要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他不知道,想不明白,但停不下来。
指间滑落的水滴弄花了水面,虞?忠文映在水面上的容颜一瞬间变得模糊。他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转了个头就看到眼前晃着一双萤白生辉的玉足。
白净的足,同样白净的腿 ,晃得人眼睛花。再往上,一个系了件亮红短衫的娇媚少女正坐在树梢上垂目看着他。虞?忠文眯了眯眼睛,这少女真好看,一张小脸妖娆娇媚,便是那轻柔的一笑也能勾魂夺魄。与旁的少女不同,与男子四目相对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羞涩。
少女伸出一条修长的腿想去触碰虞?忠文的衣襟,被他侧身躲开。然后再不看那林间妖魅般的存在,自顾自去牵了马往坡上走去。
坐在树上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少顷,满脸都是不甘的挫败感。从树上一跃而下,轻盈地几个跳跃追上了前头的虞?忠文。对方还是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仍由跟在身侧的少女打量。
少女挑了挑眉,语气颇有些不满:“你这是不是叫欲擒故纵?”
虞?忠文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短他半个头的少女,再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勾,笑得有些邪魅:“你信不信爷一脚将你踹开?”
少女更加震惊:“难道我还不够美!?”
“美。”虞?忠文实诚地点了点头:“但关爷屁事。”他心里头顶顶美的只有一个人,其余女子皆是浮云。
“你是不是男人!”少女干脆挡在了他面前,片刻后沮丧地说道:“我是家族最后的希望,可我这样不成器,一点小事也办不到。”
原本虞?忠文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听到她这样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小事?指他?他不过是个事,还是小的那种!?
“爷告诉你啊,之前的事情爷不与你计较不代表爷原谅你了,对于害过爷的人来说从来就没有原谅一说。”虞?忠文深吸了一口气:“念在你这么多年没有作恶的份上爷且放你一马,若是让爷逮到一点蛛丝马迹别怪爷要你的小命。”
少女狐疑地退了一步,脚趾将地上的青草都抓紧了:“……你知道我是谁?”
虞?忠文被气笑了:“化了人形又怎样?你顶着一头火红色糟糟的头发,你觉得爷应该认不出来你是谁?你智商不够不代表所有人的智商都不够。”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看着她,一张脸黑沉沉的:“说来虞?家也算是间接帮你报了仇,你不思及着感恩还要来祸害爷。爷没有招你惹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挑战爷的底线。”
少女垂着头呆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虞?忠文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