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母亲死去后李四宏也外出务工了,李强就成了真正的自由人,从这个村子偷到那个寨子,从这个乡镇赌到那个乡镇,又从这个县流浪道那个县。
年后的春季,他去宁县了,没人知道他去干啥的,总不过是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初春的风最是刺骨,大半夜的,街上都没人了,李强穿个灰色的旧夹克,里头套件破了洞的旧毛衣,喝的醉醺醺的,游荡在大街上。
宁县城边有一个湖泊,湖边是一个高档别墅小区,李强瞅着前面的灯火辉煌,嘴里啐道“冻死劳资了,进去看看哪家没人,找件新衣裳穿穿。”嘀咕完搓着双手猥琐的往前去。
走到大门口,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子在电子门里头大声骂道“干嘛呢你?别跟这儿转悠,我们小区监控多着呢!”
李强冲他哼了一声掉头往一旁的湖边走。
走到湖边,他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踹飞进湖里,嘴上骂道“个屁大的保安也敢唆使我了!劳资警察都不怕,难道会怕你?”
说着又不解气的抬脚不停把跟前散落的鹅卵石全踹进了湖里。
等他踹完面前的石子,一扭头看到临湖有一道长长的铁栅栏,只是要走到栅栏处,必须踩着几块大石头走上二三十米的距离。
李强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槽!还有我偷不着的东西不成?”说完摇摇晃晃的踩上大石头往前去了。
那石头因为常年在湖水里泡着,有些滑,李强好几次差点掉了下去。
不过,越往前石头越高,越大,李强也好走了许多。
眼看着那铁栅栏离他越来越近了,李强心里雀跃起来,加快步子想赶紧抓住栏杆,不料脚下一滑就摔进了湖里。
其实他掉落的地方并不高,但他不会游泳,而且他喝了酒,里面的泥巴又滑,他越挣扎就越靠近湖里,很快就看不见人了。
他在书里扑腾着,忽然看到了陈美,他扎着大辫子,笑眯眯的对着他招手。
他吓得颤抖起来,全身开始抽搐,然后慢慢落到了湖底。
李四代接到宁县公安局的电话时颇有点吃惊“李强?是我爸,但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他要是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抓了我是不会来保他的。你们直接把他扔进监狱,还给我省事儿了。”
公安局的同志道“不是的。你爸爸死了!现在尸体还在我们公安局呢,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他身份证,你是他儿子,理应来认领尸体的。”
李四代顿了一下道“都说坏人命长,我还以为他能活到99呢,怎么就死了!你们地址在哪?我来领他回家!”说完这句,李四代的眼泪忽然掉了出来。
他是恨透了李强了,可是这些恨全部源于他是他的父亲。他恨他的没有责任和义务感,恨他的小偷小摸,恨他的赌博喝酒,更恨他动不动打人。但最可恨的是,他居然不能当做他从来没有过这个爸爸。
警察同志说完地址,李四代就挂了电话,套上衣服出门了。
去年他和海鲜盖了一栋四层的洋楼,门前种满了各种小菜,是海鲜昨儿才带着两个孩子道集市上买的菜苗,今天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海鲜正在做早饭,冲出去大声冲他背影道“你一大早去哪?”
李四代回头“李强总算是死了,我去给他收尸!”他头也不回,大声道。
海鲜楞了一下,心里想着是不是得和他一起去,但他们的小儿子在附近上小学,他等下要去接他回来的。她走了谁接孩子,眼下海鲜的父母都外出务工了。
海鲜只好回厨房继续做饭。
李四代走出门嘴里嘟囔道“妈,李强死了!我以为他死了我会很高兴,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说说他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连死都要死在外地,让我坐一天的车去认领他的尸体!哎!”
嘀咕完李四代擦擦脸上的泪痕爬上农用车,开着出去了。
他还要去到县城搭班车才能去宁县,想想都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