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沉画在更衣室换了衣裳,是管一个叫作百灵的舞姬借的。她还用自己的发簪跟人家换了一个贴身香囊,好把那缕硬滑的丝线跟那颗透明的珠子收纳起来。然后,她便安安静静待在一旁,默不吱声。
见虞沉画靠在舱室里休息,海黎以为她是受了惊,便不去打扰她,可是凌霄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小妮子能从瀑流里生还,哪里会惧怕落水?
不过,虞沉画没有功夫在意他二人怎么看自己。她把那香囊握在手里,神情呆滞地回想着她所知道的关于鲛族的一切。
人族的家园在陆地,鲛族的故乡在大海,但并不意味着两者没有交集。正如有人类能够以海洋为生,同样,也有鲛类能够以陆地为生。鲛人中有一特殊种群,名为鲛皇,天生贵族,能够直接陵居于陆地。他们与人类外形相似,只是腹部或者背部有碧砂印记。普通鲛人若是上岸生活,则必须进行异常残忍的开尾之术,而且在开尾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要坚持练习行走,就像被断了双腿的人们重新接回骨头尝试复健。他们可以通过大海游进江河湖泊,也可以经过开尾走向陆地定居。起初,陆地与海洋的边民从事着物物交换的低等营生;后来,商人下海,鲛皇登陆,人类与鲛族的贸易发展起来。
鲛族的智慧并不差于人类,只是长期偏安在海角里的鲛人比较简单纯粹。那些涌向内地的鲛人们在与人类相处的过程中学会了争取更多的东西,渐渐地,他们开始占领湖泊,并在其周围建立陆上据点,湖泊里多是普通鲛人在繁衍,也有鲛皇在维持秩序,而陆上据点则多为贵族鲛人在镇守,也有普通鲛人进行侍奉或者奋力为商。
有财富的地方必然有不均,除了族类的内部演化差异之外,社会不均也加剧了等级分化。有人供他人驱使,自然也就有鲛人供旁类驱策,有买卖人口的生意,自然也就有买卖鲛人的生意。有的鲛人沦为奴仆,纺织做工或者吟唱卖艺,有的鲛人晋升富商巨贾,成为上等人的座上宾。
有利益的地方就必然有纷争,毕竟贪婪是万恶之源。鲛珠,鲛绡,鲛人脂,或者说鲛人本身,都是可以用来做生意的资源。利用鲛人逐渐成为一些人牟取暴利的途径。在鲛皇一族参与其中的时候,双方尚且能够维持表面的和平,可是当那些人与鲛人权贵也产生不可协调的矛盾之时,战争便一触即发。鲛皇一族的强大令中原王朝感到不安,这是一种生存威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王朝统治者来说,如不铲除,任其兴盛,终为祸患。
于是,二十年前,夏皇永隆与海皇星龙,率领各自的族人进行了一场惨烈的领地争夺战。史称应龙之战,民间习惯称之为保卫战。对于人族,是捍卫自己的国度,对于鲛族,也是守护自己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