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明了些,船家老翁从内舱里探出头来。“姑娘,你的家人可来否?可以行船否?”
渔夫挑眉,“姑娘在等家人?”
虞沉画讪讪一笑,“在等我阿姊,我们要去海港一趟。”
渔夫也回了一个笑容,不知怎的,让虞沉画很不自在,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这人,只好扭动一下身子,又伸手把玉符往外推了推,想要吸引这人的注意。然后她望向老翁,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眼前人抬手一挥,船家老翁忽地垂下头去,没了声息。
“啊——”虞沉画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渔夫,“这位哥哥,这是何意……?”
“胡家的儿媳妇是家中独女,何时来了个亲妹妹?”渔夫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千算万算没想到胡屠户儿媳妇没有亲妹妹,虞沉画呆若木鸡,转念又想,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你胡说,我是阿姊的妹妹,阿姊没有妹妹,那我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呜呜呜,你是谁,到底想干嘛,那船家怎么了?”
虞沉画一边如被吓得慌乱的小妹妹般哭泣,一边在心中默念:姐夫快来,你小姨子顶不住了,常子游太狡猾了……
“哭对我来说可没有用,我从不怜香惜玉……”渔夫一手钳制虞沉画,一手夺去她指间的玉符,借着天光看了看里面的符文。这是当年他为他阿姊所求,希望阿姊平安快乐。
“……”虞沉画蔫了,不知道到底是该继续装扮胡屠户儿媳妇的妹妹、质问眼前人为何夺去玉符,还是应该在此时保持沉默。
“你们怕是都不知道这带有符文的玉符意味着什么吧!它是庙中私下所求,需要戴在身子里,不能随便外露,更不是装饰品!”渔夫愤然,“说吧,你到底是谁,从何而得这玉符?不要跟我说什么阿姊阿妹的!”
“我,我……”虞沉画知道常子游是无意间撞见胡屠户儿媳妇,临时起意顺走了那玉符,结果被便衣捕快抓了个正着,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常子游在偷窃玉符之前,是在胡屠户铺子里买肉,两人聊得欢,胡屠户夸赞儿媳妇作为家中独女却比男人还能干……
见女子支支吾吾,渔夫加重了钳制的力道,痛得她直叫,“我说过,我从不怜香惜玉。”他抽出一枚锐物,便要朝女子耳后根划去,那东西从一闪而过,可是虞沉画还是看清了它的模样。
木锥,一枚锐利而纤细的木锥。
终于破案了,就是这枚凶器,要了裘老汉的命,马上可能也会要了我的命。虞沉画头冒冷汗,乞求老天保佑不要命丧此地……她想明白了方才船家老翁是如何倒下,看手法八成是因为飞针。而这木锥,恐怕是能在人的七窍区域迅速穿孔,使得出血口大量流血。
“好汉饶命,我是,我是……”虞沉画声音颤抖,觉得此时此刻从实招来可能比沉默不语或者继续圆谎更能拖延时间。她心一横,道了句:“我是虞家二小姐,虞沉画。”